邓奇的神色开始焦急,脑袋左右不停地转动,和觅食的鸟儿一样。
一块木牌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邓奇的脑袋,惊得他挥剑乱舞,样子很是奇怪。
这时,一只手搭在邓奇的肩膀上:“可以了,你能挡下那一击,已是入了他们的眼。”薛瑞弯腰捡起地上的木腰牌,系在邓奇的腰带上。
“小奇子,没想到你的身手那么好!”郑苑清心有余悸,又是惊喜地摸了摸邓奇的头。
薛瑞把郑苑清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跟紧了,要出发了。”
邓奇伸手抓了抓头发,沉默地戴上了斗笠。
雨夜,五个赤头郎带着各自的跟班,沿着主街朝河西的深处狂奔。
狱庭桥上,长枪平静地立在两人中间,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杨于正了正斗笠,右手虎口上的一丝鲜血蹭红了斗笠的边沿。
“那小子的真气劲道还算浑厚。”
“真不知道越州竟有这样一号人。”
“大哥,我总觉得最后几下他像个瞎子一样,乱舞着剑。”
“一个毫无目力的人能挡下我们那一击?”
岭南街街尾的破败寺庙里,一个老盲客盘腿坐在一尊残破歪斜的佛像边,手里拿着一根不粗不细的竹杖随意拨弄着火堆。
他的耳朵突然抽动几下,火焰陡地蹿高了。
本已架在火堆上烤得金黄的一条鱼和一只兔子一下子烧成了焦黑色。
垂涎欲滴等待良久的花姑见状一愣,随即一脸怒容,嗔怪道:“爷爷!”
老盲客神情无奈,尴尬地笑了笑,略带讨饶地解释道:“哈哈,刚才也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人在骂爷爷……”
驿站的地下室里,冷惊神情凝重地读着一封信。
信是骠骑大将军程元振写的,大意是:魏博大军十几日便达浙东道,在那之前哪怕把越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陌刀队。同时,天师府的一个老盲客去了越州,他为朝廷效力之前先要找到一个人。如若需要,可寻机会加以利用。
冷惊缓缓叹出一口气,仰头靠在石椅上,盯着屋顶出神。
“混账!就知道跑出去瞎折腾。”节帅府里,脑袋圆润,身形微胖,挂着三撇山羊胡的浙东道节度使薛兼训一手摸着额角上的一块陈年疤痕,另一手恶狠狠地将一封书信摔在地上,连带着头发垂落几缕,随着他恼怒的心绪一并颤抖。
一个比薛瑞矮些、黑些也瘦小些的少年弯着腰,恭敬地站在一旁,为薛瑞求情道:“大哥天资聪颖,落下些文书也不妨事,阿爷莫要着恼。”
“落下些文书?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该成家不成家,雨夜如此危险,不知又去哪里胡闹。这要是被监军院的人知道了,参我一本,我还有何颜面上奏请求,将节度使之位传给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薛兼训拿出一块白色方叠手帕,反复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他如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恼恨着儿子的不成器,哪里还有浙东道第一号人物、江南地界的封疆大吏该有的沉稳。
“孩儿每日钻研圣贤之道,将来定会好好辅佐大哥,还请阿爷宽心。”
薛兼训神情稍有缓和,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薛安平。
“还有一事。”
“何事?”
“父亲可还记得一年前来到越州的冷惊?”
“嗯,也不知朝廷派他来干什么……说起来,此人来越州的时间倒是和杀人恶鬼初现的时日相近。”
“父亲怀疑他是……”
“拿捏不准,怎么了?”
“前几日,有青羽营的斥候看见一黑衣死士骑着宫里特有的宝马给他送了一封信,随后就死了,看样子应是在路途中遭人袭击,带着箭伤连奔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