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导引者安静了下来，台下的却一下子嗡嗡吵起来。
谁都没想到，九百九十九关都闯过了，人都进学校了，最后这里却还躺着这么大的一关。
如果选择离开，那过去十几年的准备岂不是全部浪费，而且还会失去关于大学的一切记忆，忘掉一切真相。
已经见过真实世界，又是能考上伊莱大学的天之骄子，他们真的能甘心重新退回去做一只安逸却对真实世界一无所知的蠢虫吗？
无需太多思考，许多人心中都浮现出了那个答案。
何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台下，有人举起了手表示要问问题。
在吴溪点头表示可以后，那人站了起来，一脸谨慎地问：“我听说，进入大学后，学校为了帮我们度过三级到四级的瓶颈，会送我们去接各种实战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指击杀这些怪物吧？”
吴溪点了点头：“基本是这样。”
“那如果我们退出大学，不进行这种实战任务的训练，还有机会突破到聆听者吗？”
听到这个问题，吴溪在今天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但是这个笑让大家毛骨悚然，都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很敏锐，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我的回答是，有机会，但微乎其微。联邦有几亿聆听者，但是不通过大学而自己突破到聆听者等级的人，我听说过的数目不超过一千。你们可以自己进行一下评估，看自己是否会是这一千人中的一个。”
又一个学生大胆地举起了手，吴溪示意后，她提问道：“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学校安排的实战和升级到聆听者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吴溪又露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说：“又一个敏锐的学生。是的，关系很大。”
他有点闲适地松了松自己的袖口，轻松道：“你们有了解过聆听者的真正含义吗？”
“聆听者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可以侍奉神明，聆听者之名取其聆听神明的之意。”台下提问的学生说出了标准答案。
吴溪点点头：“是的，聆听神明。但是神明为什么要对你说话？就凭你是祂的信徒吗？三级信徒那么多，神明为什么选中你成为祂的侍奉者？”
看着被问住的学生们，他继续道：“从普通信徒到聆听者的跨度比从一级信徒到三级信徒加起来都要大无数倍，一旦成为聆听者，你的身份和能力也会有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想要获得这样巨大的改变，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付出？神明只会挑选祂最虔诚的信徒成为聆听自己旨意的人。而对目前的十大正神和三百副神而言，清除这些异常的怪物，就是对祂们最大的虔诚。”
又有人举手后站了起来，不解道：“可是你不是说，选择离开也不值得被看低，只是选了另一条路，也是被需要的人吗？击杀这些怪物是做贡献，是虔诚的表现，难道选择和平，
选择在和平世界维持稳定，
就不是做贡献了吗？既然都需要，
那神明为什么不认可？”
吴溪听完这个问题，微微低下了头，正对着那名学生，认真道：“因为维持和平世界的稳定不需要成为聆听者。”
这句话就像一滴岩浆落入了大海，让刚刚有些沸腾的学生们瞬间就安静下来。
是啊，多么实在又多么可怕的一句话。
维持和平世界不需要成为聆听者。
吴溪停顿了几秒给学生们接受自己话语里的冲击，然后继续道：“和平世界里当然也是存在聆听者的，我相信大家在日常生活也不是没有见过聆听者，甚至有的人的亲人朋友就是聆听者，连更高等级的人都有。但是你们有从任何地方，在任何时候，主动追问过，或者亲身去了解过聆听者及以上等级的信徒的具体信息吗？你们知道他们日常在做什么吗？了解他们的行踪吗？熟知他们的具体技能吗？”
这话说得奇怪，刨去姬青虞这个真一问三不知的底层人，不仅是袁韶清在疑惑，清寻、卓伊，还有其他新生们也都在疑惑，叽叽喳喳地嘀咕起来。
“我妈就是低阶聆听者，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我妈妈呢，”袁韶清低声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姬青虞吐槽，“我就知道我妈的日常啊，她每天都在神殿干活，她会制作卷轴，她……我还知道聆听者的技能有重力束缚和藤蔓控制呢，我……”
说到这里，袁韶清忽然愣了一下。
在姬青虞不解的目光中，她一脸迷茫道：“我好像的确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我妈使用技能，知道这两个技能也仅仅是知道而已。我也不知道她在神殿干什么，我从来没有亲眼去看过。真奇怪，过去十八年，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去神殿看看她在神殿到底干些什么或者看看她在神明直播间使用技能呢？对了，我妈在神明直播间战斗为什么从来不让我看呢？不对，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看——等等，可以看吗？”
袁韶清越说越慌张，像是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世界一样，着急忙慌地点开了神明直播间，在排位赛里试图选择四级低阶聆听者的比赛。
和她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应该说，没过一会儿，绝大多数人都开始了自我怀疑，然后试图点开神明直播间进行验证。
搞得姬青虞觉得很奇怪，也点开了神明直播间，想看一看四级低阶聆听者的排位赛。
但是此时，一个可怕的事实发生了。
又或者说，它一直摆在他们面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在潜意识里可以忽略了这件事，从来没有去尝试过——尝试观看四级低阶聆听者的排位赛。
因为排位赛里，根本就没有四级信徒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