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渐东倒吸一口冷气，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他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田荷也捂着自己的胸口，两眼发直，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杨昕胆子也太大了吧？她不想活了吗？
屏幕那头的李君易这一瞬间的脸色特别好看，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的。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他，大约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辱骂。
他已经维持不了原本那气定神闲的姿态，额头的青筋蹦了出来，两颊的肌肉抽动着，用看死人的冰冷视线注视着她，“你这个——”
杨昕才没给他这个骂人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就是要憋死他。
“你，你怎么敢？”
反应过来的杨渐东发出了巨大的咆哮，愤怒让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碎了，当场报废。杨渐东却顾不上这些，一想到杨昕刚才居然侮辱李君易，把他彻彻底底得罪死，他就头疼欲裂。
他上前一步，手高高扬起，巴掌就要落在杨昕脸上。
杨昕当然不会傻到让他打，轻巧后退几步，直接避开。她身后的保镖迅敏地上前，擒住杨渐东的手腕，稍微一扭，杨渐东便发出了杀鸡般的惨叫。
宅子里其他杨家聘请的保镖也过来了，但他们的人数加起来，还真没杨昕带来的多。
“杨昕，你在干什么？你这是要殴打自己的亲生父亲吗？你还是人吗？”田荷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指着杨昕的手都在抖。她原本以为杨昕今日回来是向他们低头的，却没想到她态度如此强硬，如此有恃无恐。先是侮辱李君易，现在又反抗杨渐东。
杨昕依旧是温柔的浅笑，但那笑容却让田荷背后生寒，“没看到吗？我只是在自卫啊。”
她冲着被制住了的杨渐东说道：“需要我再继续向罗夫人赔罪吗？我很乐意的。你们想要我跟哪些人赔罪，来，我一个个赔罪过去。”
杨渐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堵在胸口，脸色涨得通红。
她那是赔罪吗？她明明是故意把人得罪死。
“你到底想做什么？”
杨昕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忍了而已。这才是真正的我，你们不记得了吗？”反正她的本性在退婚宴上暴露了不少，那就没必要继续遮掩委屈自己，还不如做自己，快意恩仇呢。
她站在那边，背挺得很直，神色清冽，搭配着身上鲜艳的大红裙子，形成一种矛盾的美感。这一瞬间，杨渐东仿佛回到了九年前。
九年以前的杨昕也是这样，总是用不驯嘲讽的眼神看他们，就仿佛他们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那时候的杨昕到处惹是生非，声名狼藉。圈子里都知道他家大家大女儿就是个刺头。为了狠狠给她一个教训，他故意让佣人在冬天把窗子打开，在她睡着时往被子上泼水，让杨昕发高烧，又迟迟不让人送她去医院。
要是烧傻了，杨家就当养个傻子了，也比清醒时气他们的好。
如果没傻，也得打掉她这所谓的傲气。作为他的女儿，还想忤逆他，这不是在找死吗？
杨昕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他也算成功了，那之后杨昕大概是知道怕了，仿佛被打断了脊骨一样，变得乖巧柔顺起来，渐渐地在圈子里也有了好名声，后来更是因为听话柔弱成为许多豪门婆婆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
久而久之，他甚至已经忘记杨昕以前的模样，直到现在记忆重新复苏，原来的杨昕似乎再次回来了。
这些年来，她全都是装出来的！
对上她冷淡没有温度的眼神，愤怒的杨渐东感觉头脑像是被冷水浇了一盆，攸地清醒了过来。
“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要毁了杨家，让杨家跟你一起陪葬。”
此时此刻，杨昕在他心中跟仇人没什么两样。
他就不该对这逆女抱有期待。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他好不容易把公司做到这规模，要是毁在杨昕手中，那他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杨昕点头，笑容明媚如朝霞，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对啊，你们才发现啊。”
田荷眼泪掉了下来，用悲伤的表情看着她，“昕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是一家人啊，这些年来，我努力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你比对悦悦还好，生怕你在家觉得不自在。却没想到你心里怨气这么大。有什么气，你冲着我来就好，何必牵连其他人。你这次真的伤透我的心了。”
她用手绢擦了擦眼睛，身子也摇摇欲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