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割开湛蓝的天空，像一支穿云箭直冲云霄。
乘务长甜美的嗓音从广播里传出，先是用中文说了一遍，接着又用英文说了一遍。广播结束，热闹的机舱慢慢安静下来，有人看书，有人戴着耳塞听歌看电影，有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有人睡觉。
一只微凉的手扯了扯堆在下巴上的口罩，动作轻缓地帮她把口罩拉到挺直的鼻梁上，左右端详看看有没有对称，确认戴好，接着又自然而然地勾起她两边凌乱的碎发，温柔地挽到耳朵后面。
耳朵分外敏感，愣了半天的喻婧迟钝地反应过来，想起来要避开时，明烛已经很有分寸地把手收回去了。
明烛甚至把她想说的话都抢了：“你要是累的话，可以眯一下。”
喂糖，戴口罩，整理头发，还提醒她睡觉……明烛对她做的这些，都远远超出了正常ao交往的范畴。恰到好处的亲昵，暧昧又不下流，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是喻婧心里好像更慌、更乱了。
那颗拇指头大的润喉糖在空腔里化开，丝丝的凉意裹着丝丝的甜，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润物细无声地滋润着心底某个坚硬的地方。
她有点承受不住这份温柔，也不敢看明烛那双饱含爱意的双眸，含糊地“嗯”了声，在明烛难以忽视的目光注视下，调整座椅，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昨晚没休息好，加上起得早，喻婧是真的很困，但不知道是因为那颗糖太醒脑，还是因为身边坐了明烛的原因，很难进入睡眠状态。
她清晰地听到空姐推着推车经过，听到空姐和明烛刻意压低的对话。
空姐：“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明烛：“我要两瓶矿泉水。你能帮我拿一张毯子吗？”
空姐：“好的，请稍等。”
明烛：“谢谢。”
大概过了几分钟，空姐拿着一张毯子回来了。
喻婧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把那张毯子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闻到了突然逼近的熟悉冷香，知道是明烛，喻婧不敢出声，也不敢动，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明烛帮她盖好了毯子，依旧侧着身，仗着她看不见，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她的睡颜。
她化了淡妆，细小的绒毛透着还未成熟的青涩感，自然卷翘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看着乖巧极了。
明烛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眉眼，最后被眼角那枚浅浅的泪痣攥住了。
耳边是细微的机器轰鸣声，明烛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人，眼神不错地看着那枚泪痣，想到她们拍双人封时的场景。
这颗痣，这个地方，她亲吻过两次。第一次亲吻，少女因为紧张不敢看她；第二次，少女在她身下动情，羞涩地回望。
明烛犹记得那一刻的悸动，心痒地想：如果现在亲她，她会不会吓得直接跳起来？
手随心动，明烛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抬起，慢慢地伸向这双勾人的眼睛。
还未碰到，那对蝶翼般的睫毛像是预感到了危险，突然轻轻地抖了几下。
明烛愣了愣，只差毫厘，手指顿住。
微微侧目，瞥见她耸动的耳朵尖，视线挪回来，落在她泄露情绪的睫毛上，明烛用力抿住唇角，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明烛早就知道她是在装睡。每次身边有点什么动静，她的手，她的耳朵，还有睫毛都会有一些难以察觉的小动作。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早就暴露。
但是明烛没有拆穿她。只要人在身边，有没有交流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压下那些心痒，明烛离开椅背的身体靠了回去，端正好坐姿，索性配合她装到底。
其实喻婧也不是全程都在装，中间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确实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浅，身边有人说话又惊醒了。醒了以后继续装。
广播提醒快到站了，喻婧都没舍得睁开，直到飞机停稳，身边的人稀稀拉拉开始解安全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才掀开眼皮。
看清拍她的人是明烛，她装模作样地揉眼睛，嘴里轻哼着：“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