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林亦言来找自己是为了这番表白，程诺绝对不会靠近她半分。
而在程诺说出拒绝的话之后，林亦言充满期待的脸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那句陌生的“林小姐”，还有那句饱含讽刺的“无法再相信”，让她生生愣住了。
程诺也有些愣怔，她第一次从林亦言那双冷淡的眼眸里看到类似于失落和伤感的情绪，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咬咬唇，撇开头拔腿就跑。
等林亦言反应过来时，程诺已经跑出去几米远。
“程诺——”
林亦言想追上去，只是很快就被宿舍里涌出来的一波波的学生挡住了去路。早上赶着去上课的学生各个神色匆匆，任凭她腿再长也施展不开，只能小心避开人群，等她突出重围时，程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今天天气特别好，天很蓝，金灿灿的太阳把云层染成了金色，徐徐清风送来沁人的花香，程诺却没有了早上醒来时那种振奋人心的心情。
她的好心情被林亦言搅得支离破碎。
头顶烈日，迎着晕眩的日光，程诺卯足了劲地奔跑。
这一幕好像跟昨晚的梦境重合了，梦里她也是不停地跑，不同的是，林亦言没有追上来。
程诺没有停下脚步，一路跌跌撞撞跑进食堂。
食堂里人多热闹，她找回了一点安全感，气喘吁吁地走到卖包子的窗口，买了一个牛肉包一个素菜包还有一杯豆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嗓子快冒烟了，她用吸管戳开盖子迫不及待灌了口豆浆，被烫得一个激灵，想吐又没地方吐，只能强忍着吞进肚子里。
舌头瞬间被烫出一个包，疼得她只抽气。
太难受了，不光嘴巴疼，心口那里也泛起一种久违的细细密密的疼，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心上好不容易竖起的坚硬外壳，试图触碰那脆弱的内核。
豆浆不想喝了，包子也不想吃了，程诺怔怔看着饭桌上的一个小黑点，目光渐渐失焦。
有人走近她都没有发现。
“程诺。”
冷不丁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程诺身体应激性地抖了抖，以为是林亦言找过来了，仓皇看过去，看清来人面孔，她表情微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轻扯嘴角，说：“班长。”
叫她的人正是邹睿。
难得在食堂碰到她，邹睿脸上一阵欣喜，但高兴不到一秒钟，又想起了什么，用手抓抓后脑勺，满脸尴尬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呢。”
程诺茫然地眨眨眼：“我为什么不理你？”
邹睿轻咳一声，眼神瞟了瞟别处，压低声音说：“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怎么了？程诺混乱的大脑还有些迟钝，对上他黑亮专注又微带闪烁的双眸，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昨晚邹睿的微信告白，表情顿时僵住，无法再与他对视，垂下眼，小声说：“班长，我昨晚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我……我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邹睿表情有些苦涩，转瞬即逝。在程诺掀开眼睑歉意地看过来时，他朗声笑了笑，故作自然地说：“昨晚是我唐突了，真的很抱歉。那什么，既然你对我没有……但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对吧？”
程诺本来还担心邹睿会来个现场表白，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得这么开，被人拒绝了不卑不亢，也不死缠烂打，很绅士也很君子，让她心里负担少了些。
看着眼前坦坦荡荡的邹睿，程诺不知道怎么想到了林亦言那番难辨真假的深情告白，心里荡了荡。
林亦言那样骄傲的人，被她那样无情拒绝，以后应该不会再来骚扰她了吧？
但愿如此。程诺心里默默祈祷着。
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程诺才对林亦言说那些话，她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深思熟虑。被戏耍过一次，伤得体无完肤，她要是轻易相信林亦言就真成傻子了。
邹睿等了半天不见程诺回答，看到她低下头皱着眉好像陷入了痛苦挣扎之中，以为是自己被嫌弃了，无措地搓搓手，自我解围地忙又补充说：“对不起啊，你要是嫌我烦的话，我可以马上消失。”说是要走，人却没动。
程诺思绪被拽回来，看向站在她对面脸色涨红的邹睿，默了默，重整心情，说：“没有烦你，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不好意思啊。”
邹睿眼眸微亮，见她态度温和，看表情也不像是真的讨厌自己的样子，顺势问：“那我能坐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