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咎并不想表示自己已经醒过来了，他翻过身，翻身的动静不大，但是那个人依旧用余光往他这里瞥过眼，眼白占据了他眼睛的大半，而瞳仁却不到眼白的一半，吊梢的眼让他的脸看起来目露凶光，但是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继续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郑夐会在这里？
他来做什么。
“喂，放心，只是在营养剂里加了一点点的东西，他不会发现的。”郑夐的声音好似阴沟里的老鼠嘎吱嘎吱磨着白咎的耳朵，“而且他现在睡着，哪怕醒着他也不会知道我在做什么。嗯，请您放心，我办事一向是靠谱的。”
郑夐好像是在和人说话，语气毕恭毕敬应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营养剂？白咎默默记下来，虽然不知道郑夐想做什么，看他偷偷摸摸的勾当，但应该不是一件好事。
等林昭来的时候和林昭说一声就行了，白咎是这么想的，但他并不知道他在林昭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他原本的信仰之剑，也不知道他这一说会带来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昭是在接近八点的时候来的，他有些疲惫，脚步比以前更加迟缓，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边拖着给人鱼的食物。
最后气喘吁吁地蹲了下来。
汗水浸透了林昭的脖颈，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是特别好看，苍白且痛苦，但林昭只露出了一秒，或者连一秒都不到的苦痛的表情后就恢复了平静。
白咎在看见林昭痛苦的表情时，心头突然一钝，眼眶突然就变红，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眼中已经是雾气一片了。
他甚至不知道为何悲，这份悲不知从何而来。
也许是人鱼的情绪吧。白咎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别无解释。
可是，人鱼又为什么要难过呢？
胸膛里人鱼之心，有节奏地跳动着，白咎笑着和林昭打了一个招呼，而后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林，我等你好久了，有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林昭呼了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汗，“忒弥斯，不是说好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的嘛？”
“我怕林觉得我笨。”白咎把淡色的眉毛扭成八字，眼中的光闪烁着，仿佛是心里是真得那么想得一样。
“忒弥斯，你是故意想要我夸你的嘛？”
白咎：“当然不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林说，毕竟我和林不是同类嘛，林好像更愿意相信人类呢。”
忒弥斯，这是吃醋了吗？林昭并没有意识到这不过是人鱼的一个说辞罢了，他只是用缺失的情感思维笨拙地想，那忒弥斯不就要和吃所有的人类的醋了吗？
而后林昭又转了一个弯，他觉得人鱼的猜测不无道理，要是忒弥斯不是最后一条人鱼的话，要是还有别的雌鱼的话，那自己肯定也会觉得人鱼会更加愿意和自己的同类玩耍的。
但——
忒弥斯是最后一条人鱼，所以他的假设并不存在。
而且，
“忒弥斯，你怎么会觉得你不重要？”林昭揉了揉白咎的脑袋，笑意温柔且淡，但眸中的神色却不再是克制隐忍的了，□□的感情不加掩饰，要说唯一的遮挡，可能就是他不小心垂落的发丝，“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就像你做的那样。”
白咎茫然地点点头。
他将郑夐的情况告知了林昭，林昭听了后，却只是沉默了一会，而后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说叫人鱼除了他带来的东西之外都不要碰了。
“你说，他在和谁打电话吗？”林昭微微侧头，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谁会和郑夐联系，还能指使地动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