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将人鱼送回水池，纤长浓黑的睫毛卷翘、眼角微微上扬，人鱼的眼睛是湛蓝的，眼眸深邃只有他的倒影。人鱼歪头笑了一声，金灿灿的日光从天窗折射下来，落在人鱼的脸庞上，林昭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忒弥斯……”林昭不自觉吐出人鱼的名字，而后仿若如梦初醒那样，伸手将人鱼打结的头发解开，“忒弥斯想要换个水池嘛？”
白咎：“那里会有林嘛？”人鱼的口吻依旧是天真烂漫，好像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如果有的话，就可以。”
林昭心头一软。
“当然。”林昭毫不客气得给了人鱼永远的允诺。
白咎注视着林昭离开平台，他趴上池壁，耳尖微微翕动，林昭和旁人的对话全数落入了他的耳内。
“林昭老师，我们下一步需要做什么。”年轻的学生一板一眼的问道，他甚至不敢透过林昭的身影去看人鱼，他是被林昭从联邦理工学院选出来的学生之一，专门从事人鱼的研究。
林昭收起笑，他的眼睛淡漠而疏离，他接过何焱也就刚才问话的学生的报告，“把人鱼运到基地实验室。”
何焱心里有些诧异，星际研究所明明也有完善的设施，在这里的话甚至可以不用移动人鱼就可以开展试验，林昭老师为什么要跋涉半个中心城去遥远的基地实验室。
“基地实验室旁边是埃尔佩兰海，会有利于我们的实验。”
海边的房子，原来指的是基地实验室，林昭这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嘛？
“可是，林昭老师这样，人鱼不会逃跑嘛？”何焱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埃尔佩兰海可以直接通往大西洋，在何焱的想法里，人鱼毕竟是被捕捉上来的，一旦让他回到熟悉的环境，那么不难保证人鱼不会逃跑。
林昭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而后林昭便离开了，只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何焱。
林昭老师的话，到底是在夸他呢还是变相的贬他呢？
“哦，江学长，您也在吗？”
江秋声今早接到了调令之后就急忙赶了过来。
“嗯，林昭呢？”他在忒弥斯的房间找了一圈，没看见林昭。
何焱指了指林昭离开的方向，说，“林昭老师往那里走了，诶，江学长，您也被调过来了嘛？”
再次被忽略的何焱觉得自己以后的实验生涯可能都要这么度过了，可他明明记得江秋声学长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啊，怎么现在看上去又些沉默了，和林昭老师还有些像呢。
和何焱一起过来的还有其他被林昭选中的学生，他们都是联邦理工的优秀毕业生，才毕业就被选来做保密实验。
谁也不知道这个实验会持续多长时间，他们只知道这是对联邦有益的。
而今早，林昭才告诉他们有关实验的内容居然是人鱼。
大部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人鱼，刚才碍于林昭在，所以他们都不敢多看人鱼一眼。
这条名叫忒弥斯的人鱼，真的是他们的实验对象吗？
还散发着学生气的学生陷入了迷茫，直到有人叫他们准备采样，他们这才恍然从梦中醒来。
江秋声是在发黑的实验室门口追上林昭的。
“林昭！”江秋声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低，可是由于太过于气愤，他的嗓音还是有一点撕裂的怒声，“你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忒弥斯会被当作实验对象留下来。”
“哦。”林昭淡淡解释，“我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想法，所以他就被留下来了。”
不过这个解释就好像是没有解释那样，反倒是让江秋声更加窝火，他拽过林昭的衣领，直视他的眼睛，林昭的眼睛好像没有生气的那样，冷淡而又理智。
江秋声能够猜的出来，林昭提的想法多半是什么。
“不用那么生气，你要是不想参与的话，完全可以离开。”林昭将江秋声的手指一根根的从自己的领口拨开，“这绝对是一项有利于联邦的研究，所以我们才会得到总统特令。”
林昭笑出了声，他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别担心，这项研究不会伤害人鱼的。”林昭提出了保障，他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忒弥斯这种事情呢。
“江秋声，我们的交易一开始不就是这样吗，我会分享我的研究结果给你，你帮我提供便捷，最后成果共享。”林昭靠在焦黑的大门口，不透光的走廊让江秋声看不清林昭的脸。
江秋声不知道他仰慕的林昭学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就像一个疯子。
林昭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秋声的脸色变了又变，而后叹了一口气，他记得江秋声，这是林昭带的第一个学生，那时候的江秋声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满眼对他是崇拜的目光。
人都会有雏鸟情节的，林昭也不意外，在进入研究所后不久，他就向所长推荐了江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