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令诚低头不语,随着袁思艺往勤政楼走去,到了无人处,方小声道:“袁将军,你瞒得过旁人,瞒不过我。好歹我也是侍候了圣人十余年的老人了。”
“圣人确实是逃了,天明时出的城。我遣人去追上了他,与他……谈了些条件。”
李琮接下来说的就全都是冰冷的条件了。
“到底出了何事?”边令诚问道,可没人回答。
“胡说!”
“圣人犹在北内,凡敢造谣者,一律拿下!”
他左顾右盼,终于见到了袁思艺,于是连忙上前,问道:“袁将军!我听闻圣人西幸,可是真的?”
他遂还是继续往兴庆宫,到了宫门前,却发现禁卫少了许多,而且执防的将领也换了人。倒也没有不让他入宫,却是将他引往了勤政楼。
“圣人带走了北衙六军,岂能留得住。”
边令诚一听,转身就想往太极宫赶去,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对,心想圣人从不住太极宫,而且又怎会把自己的行踪报给寻常小民知晓?
“殿下既劝不动,何不留住圣人?”
“潼关失守,可是真的?”
袁思艺转头就怒叱了一声,道:“圣人就在北内,刚下旨安抚百姓,你岂敢听信谣言,动摇人心?!”
“全城宵禁,我等都是天明方听说的。”
“我知道。”李琮叹道,“奈何圣人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愿回来。”
边令诚待不住了,匆匆披了衣袍便往外赶。
颜季明与袁履谦对视一眼,皆感恐怖。末了,他们只能面对这样的现实。
袁履谦、颜季明听得明白这些话是何意。
袁思艺脸上终于是浮出了苦色来,也不说圣人逃了,开口道:“圣人还未走远。”
“圣人要西幸川蜀,却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他如今已过渭水,可缺了马匹,下旨调走禁苑的所有骏马;下召封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西京留守,全权负责长安防御;同时,留下袁思艺掌宫闱管钥、以张垍为京兆尹、任颍王李璬为剑南节度使、任忠王李亨为朔方节度使……”
“消息万不可传出去。”袁履谦道:“否则长安人心惶惶,必然要守不住。”
贼寇当前,圣人与太子还是互相作了妥协,只是这妥协之中又有太多的忌惮。
且还有深深的隐患,假设,太子在长安抵御住了叛军,以圣人今时的威望扫地,到时太子有可能迎回圣人吗?或者说,圣人认为太子能守住长安吗?
冷风吹来,颜季明感到身上冷汗直冒,再加上多日以来的牢狱之灾,他体力不支,脚一软,险些要栽下去。
李琮却是用双手扶住他,道:“危急存亡之秋,唯盼袁卿、颜卿,不吝才智,助我守住长安啊!”
颜季明稳住心神,站直了,道:“我有信心。”
“有信心?”李琮道,“好教你知晓,长安几乎已无可战之兵啊。”
“薛白既已收复洛阳、活捉贼首,必速至长安勤王,我等守城以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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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接连下了好几道圣旨,天下兵马很快便会来勤王。”
袁思艺说着,停下脚步,抬眼往勤政楼上一瞥,压低了声音,道:“勤王,勤的是哪个王?你可知晓?”
边令诚不愧是久侍圣人,眼珠一转,很快明白过来,小声问道:“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