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理他。
赵云澜问：&ldo;轮回晷给了你回应，你奶奶被抢救回来了，但是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是你在照顾她吗？&rdo;
&ldo;还能有谁，&rdo;李茜面无表情地说，&ldo;我父母肯把她接回来，已经是为了面子做了天大的牺牲了。&rdo;
赵云澜点点头：&ldo;你要读书，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要照顾老人，日子过得很辛苦吧？&rdo;
直到这时，林静终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的上司一眼，他本以为，赵云澜进门的时候打手势让他配合，是因为李茜在饿死鬼那件案子上说了谎，打算从这小女孩身上诈出点内情来，然而问询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林静却已经摸不准赵云澜到底想知道什么了。
这话题怎么拐了那么远？
可是斩魂使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林静也不好多嘴，只好满腹狐疑地坐在一边听着。
郭长城屁颠屁颠地倒了一杯不凉不热的温水，递给李茜，女孩接了过来，却没有道谢，只是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眉毛，目光盯着杯子，她看起来镇定，捧在手里的水的水面却一直在颤动。
&ldo;她每天凌晨四点半起来，总想给我做早饭，后来人越来越糊涂，有一次煮的牛奶溢出来了，她也不知道，把火浇灭了，差点煤气泄漏，之后就不敢让她弄了。但是说她也不管用，头天说了，第二天还是要去做，我只好也四点半起来，把早饭做好。我白天不在，有时候上课，有时候帮导师做项目，有时候要做实习，不管去哪，中午都要坐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公交赶回去，给她做午饭，给她倒好热水让她吃药，来不及吃饭，再一路狂奔地往回赶。&rdo;李茜说，&ldo;晚上回去，我要安顿好她才可以看一会书，效率不高，她年纪大了，总是不分场合地要拉人说话，我会经常被她打断，等她睡下，大概十点左右，我才可以开始做一些外面接的翻译的活，一般要到十二点钟以后，有时候实在困得受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桌子上睡着了。&rdo;
&ldo;辛苦？&rdo;她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透出说不出的疲惫，好像连说话都已经给她造成了很大的负担，然后她飞快地苦笑了一下，低头喝了口水，掩饰住表情，冷淡地说，&ldo;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别浪费时间了，关于案件，还有什么想问的，快点问吧。&rdo;
赵云澜的手指轻轻地点着卷宗：&ldo;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你奶奶过世以后，你的日子轻松多了吧？&rdo;
李茜飞快地抬起眼，盯着他口气不善地问：&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赵云澜不为所动地回视着她：&ldo;字面意思。&rdo;
李茜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她猛地站了起来，杯子里的半杯水洒了一桌子：&ldo;警察就是这样办公的吗？你们可以无缘无故拘留无辜市民，然后随便污蔑吗？&rdo;
&ldo;坐，别激动。&rdo;赵云澜抽出几张纸巾擦去桌上的水，&ldo;我说得是人之常情，没有污蔑你任何事，你就算心里想炸五角大楼，只要没做出来，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能说你有什么错。&rdo;
李茜口气生硬地说：&ldo;我要回家，你们没权利扣留我。&rdo;
赵云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ldo;那好，那我们暂且不提无关的事，就说今天上午，你跟我说过，在校门口看见了卢若梅，和跟着她的一个&lso;影子&rso;，能再回忆一下它是什么样子的吗？&rdo;
李茜皱皱眉：&ldo;我没看太清楚，不太记得了。&rdo;
赵云澜笑了起来，这一回他的酒窝露出来了，眼角却没有笑纹，眼神显得有些尖锐，他微微垂了一下眼，把目光落回自己搭在桌上的手指上，用那种慢悠悠的口气说：&ldo;你可能记不住跟你擦肩而过的人，记不住车祸现场肇事司机是男是女，这都是正常的……可是把你吓成这样的东西，你会不记得？不记得，为什么你在发抖？&rdo;
李茜明显地呆了一下，纤细的手指神经质地收紧。
赵云澜语气严厉了些：&ldo;就在今天上午，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它大概有多高，是怎么样的黑黢黢，身体看起来有点矮，还有点胖。&rdo;
李茜的脸色忽然煞白。
赵云澜眯起眼：&ldo;同学，随口翻供可不是个好习惯啊，你看到的黑影到底是不是那样的？&rdo;
林静配合他的经验丰富，趁着李茜不明原因地受到了惊吓，精神非常不稳定时，立刻逮住空挡，猛一拍桌子，大喝一声：&ldo;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