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
真是邪门!
龚伯遂已经没有逃跑的心思了,他真好奇,这个朱家军到底是什么鬼?貌似丞相都小觑了他们。
就这样,经过几天的跋涉,龚伯遂终于见到了也先帖木儿,这位正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只是有气无力道:“我不吃,不吃,让我死吧!”
龚伯遂愣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床边,闪目看去。
还真是也先帖木儿,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但也仅此而已,看不出受了什么委屈。
而也先帖木儿也抬起了头,正要发怒,一见竟然是龚伯遂,也吓得不轻。
“你,你怎么也被俘虏了?”
龚伯遂咧嘴,他想起了张希孟的交代,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呢?
犹豫了半晌,龚伯遂还是老老实实,把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脱脱被罢黜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也先帖木儿就愕然听着,当听到脱脱被罢黜,他眼角瞪裂,怒火填满胸膛,气得咬牙切齿吗,“哈麻匹夫!当初就该杀了他!”
骂够了之后,也先帖木儿突然又道:“去,给我准备点吃的,我要吃饭!”
“吃饭?”
“对!我不想死了,我要活着,我要看着这个朝廷完蛋!”,!
sp;没死,还落在敌人手里,不是投降又是什么?
真是想不到啊,丞相英雄一世,竟然有个这么废物的弟弟!
龚伯遂切齿咬牙,“我更要杀了他!”
张希孟心平气和道:“你误会了,也先帖木儿并没有投降,他被俘之后,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我们这边安排人,好说歹说,劝他吃东西。如今脱脱被罢黜,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敢跟他说,害怕他承受不住。你要是愿意帮忙,劝说他一下,让他能够振奋起来,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龚伯遂眉头紧皱,他的确有些糊涂了。
完全不能理解,这些红贼到底是什么算盘?
“各为其主,我是官,你们是贼,落到贼手,杀了便是,用不着玩这些手段!白费心机而已!”
张希孟摇头,“龚伯遂,这就是你的糊涂了,诚然,你读书不少,却没有真的想通。大元朝幅员辽阔,兵甲百万,最终却落到了今天。古人说胡虏没有百年国运。自从大元朝立国,也的确不足百年,似乎正好验证了这话。可是这么强大的一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亡国的,身为后来者,总要弄清楚。”
张希孟笑道:“你是修过宋史的,也是读了很多书的人,的确是人才难得。我无意让你投降,但是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就不想留下一些文字,反思这段历史?你,还有也先帖木儿,雪雪,对了,之前还有个知院老张,都在我们这里,四个人凑在一起,正好反思过往,总结经验教训,一起谈谈得失,多是一件美事啊!”
“你!”
龚伯遂的脸渐渐变成猪肝色,太离谱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兵败被俘,却还要反思过错,你们也太霸道了吧!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这帮红贼笃定了能一统天下,居然开始为了修史做准备,何其自大狂妄啊?
龚伯遂突然冷笑起来,“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什么时候自取灭亡!”
张希孟含笑点头,毫不在意,让人把龚伯遂就带下去了,随后就送去了滁州。
整个过程朱家军都和和气气,没有亏待龚伯遂。
那个负责贴身看管龚伯遂的士兵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
他坐在车辕上,闲下来,就拿着一本小册子,嘴里念念有词。龚伯遂最初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听说红贼都是出身白莲教,信什么弥勒佛下世,估计也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经文。
可是过了两天,龚伯遂发现了不对劲儿,貌似不是什么经文,而是一本识字的小册子。
一个红贼的士兵,在努力识字……这一定是读书人家的子弟啊!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甘心从贼?
或许我能劝说他弃暗投明,如果他能帮忙,没准我还能逃出生天……龚伯遂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趁着晚饭之后,就主动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