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卢第一次见到这条人鱼时还惊讶了许久原来这里也有女人,还是个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孩。
但接触几次之后就意识到人鱼似乎都是双性,这条人鱼胸部微微隆起是因为这条人鱼是母鱼。这条人鱼肚子里孕育着三个小生命,五个月过去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临产。
米卢对其他人鱼都不太了解,目前也只有这条性情温婉的粉色人鱼愿意与他分享消息。
“芙拉,你知道那个长出脚的人鱼吗?这是真的吗?”米卢细细地将自己从之前某条黄尾人鱼那打听来的事告诉芙拉。
如果人鱼能长出脚的话,那么自己的逃跑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芙拉听完后没说话反倒笑了,她示意米卢跟她来。
两人游到公共池的边缘,米卢支撑着芙拉上岸上,借着绿植的掩护,芙拉当着米卢的面闭上眼睛靠着墙壁,看样子似乎是在祷告?
米卢静静地看着芙拉身上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烟,就像是水分蒸腾一般。
他惊讶地看着芙拉的腿像是一个充盈着胶质的粉塑料膜,外膜慢慢褪去后露出了一双洁白娇嫩的人腿,脚趾间有一层淡粉色的嫩膜,腿上似乎有些微鳞片折射着水池的光。
“这,你就是那只能长出脚的人鱼吗?”米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芙拉这种难道是超能力?又或者他像柯南一样曾吃下过什么禁断药物?
“扑哧,不是啦。你仔细看看我的腿,上面还有鳞片对不对,而且这些鳞片在不断变得脆弱干软不久后会慢慢脱落……”芙拉拉起米卢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腿,“感受到了吗,这种干裂的皮肤,这就是我们人鱼既害怕又不得不适应的脱鳞症。”
芙拉的语气带着寂寞和痛苦。
他垂下眼睫,缓缓将自己的脱鳞症告诉米卢:“我已经12岁了,因为品种是粉尾桃面腮,所以繁育主非常关注我的孩子们。现在外面很喜欢这个品种呢,他和我承诺过,只要我乖乖交尾生下孩子们,他就在我退役后送我去人鱼大学。”
芙拉将腿小心翼翼的伸进水里,“嘶……”她看上去非常痛苦,整张脸充满了疼痛刺激后的红血丝。米卢小心地扶住芙拉,让他靠着自己漂浮在水中。
“你的腿,在慢慢合起来。”米卢看向芙拉,芙拉的双腿像是被困住一般,紧紧黏在一起,一层奇怪的胶质从腿面浮起来。
米卢紧张地观察着芙拉的腿,而芙拉却不以为然地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
“那是一个冬天,大约是我在生第二胎的时候。他和我说如果要去上人鱼大学,首先要训练自己适应脱鳞症。从那以后的三个月他都会定期来陪我,帮助我在岸上训练。开始的时候我也受不住这种苦,时常疼得不肯上岸,但他却一直关心我,陪伴我度过最困难的开始。”
“如今我已经能自如地控制双腿了,只不过需要让自己的腿脱离水源。现在是孕育期的缘故,不,不如说是我已经生疏了。自从他不再来看我后我就忘了那种想要上岸陪着他的冲动……”芙拉低下头,米卢意识到芙拉可能喜欢上繁育主了。
他肯定很寂寞吧,这种单向的畸形的对繁育主的暗恋又怎么会有结果呢。
芙拉拍拍米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脱鳞症这种东西,其实是我们某种返祖的能力罢了,若不是为了生活在岸上的人,人鱼又怎么需要忍受痛苦将鱼尾劈开假装成人类的双腿呢。但是米卢,你要记住,脱鳞症的代价很大。”
“离开水面也许没什么感觉,变为人腿也不会有多大的疼痛。但当你再次进入水中尾巴变回鱼尾时,那些受损的鳞片会悄然脱落,你的尾巴会越来越脆弱。如果你长时间不接触水,你的身体会慢慢变得虚弱。”
“有许多娇气的人鱼甚至不愿意返回水里愿意在岸上久一点,代价就是当他们再次进入水里时,他们的皮肤会脱落,鳞片会开裂,那种刺入皮肤的疼痛是任何一条人鱼都无法承受的。”
芙拉看着米卢,米卢也低头看向他。
芙拉的声音带有他也没意识到的脆弱感:“米卢,如果没有十分重要的理由的话,还是不要去训练适应脱鳞症了,我们人鱼本就脆弱,又何必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人与事牺牲自己呢?”
芙拉似乎是想起了那段往事,整个人都失落了不少。米卢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和兄弟间开玩笑聊天打屁还行,安慰这种为感情而落泪的纤细小人鱼可不是他的长项。
“芙拉,你和其他人鱼交尾之后,会组成一个家庭吗?”米卢好奇地想到人类家庭大多是靠孩子维系亲情,人鱼家庭呢?
“家庭?那些没用的种鱼是不会为母鱼停留的,这种随时换人交尾的关系一点都不牢靠,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们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类,被人类照顾好,有条件地就送去人鱼大学,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许久,两人相顾无言。背后一群群人鱼发出欢快的笑声,而这里,就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如果一般人鱼的命运只有繁殖后代,无法上岸的话,那所人鱼大学如何建设?所以定然有一些普通人鱼无法接触到的另一个世界,说不定那些藏在大众所无法知晓的潜规则背后的人,能给自己带来帮助。
米卢回到自己的求偶场,惊讶地发现那些闹腾的黄尾人鱼又被换走了。求偶场里空空如也,不,似乎多了个巨大的石窝。
不远处那个孤单的青苔石底下多了个奇怪的像是石窟的东西,从那些人鱼的居住习惯来看应该也是某种人鱼的家。
米卢从几个裸露的洞里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其中穿梭,不知这家伙性格如何,希望新舍友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