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无奈地转过身,面朝石壁夹缝,对上里面瑟瑟发抖的人,好笑道:“计娘子,三更半夜,这又是做什么呢?”
“你……”计淑没想到宁知越发现了她,一脸震惊,随即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紧盯着她,满脸的恐慌,“你……你想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漪兰姑姑解了你们的禁足吗?半夜鬼鬼祟祟偷溜出来,跟踪我?”
“明明是你……是你……”是你什么,计淑哆嗦着没有个下文,却在对上宁知越平静而又戏谑的双眼时,一下瘫坐在地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眶边上,泛着一圈细碎的水光。
胆子这么小,还敢出来跟踪人,真是……
不过此前她和韩玉娇便是无意间发现了映秋和黑衣人,无缘无故,计淑唯恐惹祸上身,怎会孤身出来?一定是韩玉娇,但韩玉娇人呢?
宁知越左右盼顾着,并未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她又看向计淑,“你们是又看到什么了?”
计淑瑟缩着,咬着下唇,拼命地摇头。
见她如此,宁知越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计淑是误会了什么,自己方才那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更令她恐惧。
于是敛了脾气,好声好气跟计淑解释:“你先别哭,你鬼鬼祟祟的突然出现在引嫣阁,我都没怕,你怕什么,你这是又来跟踪谁的?韩娘子在哪?”
她说着,往周围看了一圈,正要起身往外看一眼,计淑一把将她的腿抱住,显然是不让她往外走。
韩玉娇果真在附近?
“你再这样,我就叫人来了。附近还有侍卫巡查呢,赶紧说怎么回事。”宁知越很是从容的掰开她的手,心里想着,计淑对韩玉娇还真是挺照顾,若今晚真是遇上什么人,她这举动,早被弄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计淑从她几番可疑的话语中终于听出一点不对劲来,顿了一晌,才磕磕巴巴地问出一句,“你不是来见映秋的?”
映秋?
宁知越变了脸色,“你们又看到映秋了?来了引嫣阁附近?”
计淑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摇了摇头:“没看见,我们只看到了你。”
宁知越想了想,又低着头,在黑暗中对上一双水光中闪烁着几点亮点的眸子,好气又好笑,原来她们还不死心,还想给她安罪名,见到她出现在引嫣阁就以为她是要与映秋私下见面。
她一把拨开计淑已经松懈了力道的手,“你长长脑子,我要是与映秋一伙,还轮得到你们发现我的行踪。”
计淑愣愣地坐在地上,想着她的话,好一阵,总算弄明白,这是闹了个乌龙,一时尴尬,想站起来,腿早已被吓软,直不起来。
宁知越弓着身,拖着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扶起,这才问她:“闹了几次了,还不嫌烦?漪兰姑姑最近正在气头上,不怕今日闹出格了,又被责骂?”
计淑半倚着宁知越,听了她这话,撇撇嘴,哼了一声,又不是她愿意的。
自昨日洛长史往听雪堂来打听韩玉娇丢香囊的经过,叫韩玉娇知晓香囊丢失当真与映秋有关后,韩玉娇被漪兰姑姑责骂怒斥打压过的气势重又涨了回来,且还越演越猛。
香囊为映秋所盗是她识破的,映秋偷溜进内苑是她发现的,虽说后来跟踪映秋追查到宁知越的屋子没了下落,但她仍然信心不减的认为,一定是宁知越使了某个计策才掩去了映秋的行迹,实则宁知越与映秋就是一伙的。
韩玉娇不肯死心,知道映秋给公主下毒后,便琢磨起要抓凶手。
她一贯说风就是雨,她思忖映秋来引嫣阁是与什么人见面,是从引嫣阁边上过来的,听雪堂又在引嫣阁边上,位置得天独厚,夜里少有人来,她们偷偷溜出来根本无人发现,便说要在引嫣阁附近蹲守。
“听雪堂外不是还有侍卫看守吗?你们怎么出来的?”
计淑抿了抿唇,顿了顿,没好气道:“他们去抓老鼠了……”
借着抓老鼠调开看守的侍卫,这样的小聪明定然又是韩玉娇的手臂。
宁知越对她俩如何闹腾并不关心,但是她们在听雪堂闹出这么大动静,为何计淑对姜盈盈只字未提?
计淑拧眉,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就转到盈盈那里去了,仍是说道:“盈盈近来挂念姜夫人,鲜少出屋子,我们也没有去打扰她。”
没有出屋子?宁知越总觉得怪怪的,那个侍女来过别苑后,姜盈盈的行动便与韩玉娇和计淑分开来,即便送走了人,还是分开的,会不会还有什么事要做?
只靠想是想不通的,眼下正有一个机会去探探虚实。
宁知越扫了眼垂着头的计淑,她与韩玉娇一同出门,她来引嫣阁盯着自己,那韩玉娇呢?总得找着两个人,一齐带回听雪堂吧?
计淑把头低得更低,一句话也不肯说。
宁知越没耐心她和在这里磨下去,开口道:“你不肯说,我便去叫府里的侍卫来找,到时候惊动了漪兰姑姑,可别又怪到我头上。”
好在计淑还没有那么蠢,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面上顺了气,嘴上却不服输:“你就是褚玉苑的伶人,别总仗着那位郎君和漪兰姑姑的势,对我们说话没规没矩的。”
宁知越斜眼睨她,冷哼一声,“我是仗着他们的势,怎么了?你与韩娘子不也是仗着韩刺史和计长史的势?”计淑被她堵得一噎,还想说什么,宁知越懒得与她打嘴仗,让她赶紧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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