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家……这样的不真实感。
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要问陈婉清最为擅长的事,毫无疑问,是审时度势。
从记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是高贵的,是独一无二的。
她自小便生得甚是可爱,但其实,家中丫环的女儿生得也很可爱,甚至也许比她还要可爱几分。然而,从来都不会有人会去称赞那个小丫头,所有人只会称赞她,极尽浮夸,不吝赞美。甚至私底下,还会有人告诫那个小丫头,让她不要张扬,不要“小小年纪就去勾引别人”——尽管那女孩和她一样,都是甚是清雅的长相。所以,那女孩终日低头弓背,风姿绰约的美人坯子,硬生生落得有些驼背。
旁人待那女孩是如此,待她却截然不同。
她从来都无需张扬,却始终都是张扬的。
她生了张楚楚可怜的美人脸,看上去柔弱而令人见之而生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招惹她,无一人敢亵渎她,反而天然地惧怕她。所有人对她都是无比恭敬的,躬身低头的。他们称赞她的美貌,赞美她的才华,把全世界好听的话都说给她听,不敢有半分逾矩。
她从来都不需张扬,因为所有人的注意本来就在她的身上。
在最懵懂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是不同的。她是高门府邸的千金小姐,其他人都只是奴仆丫环。
她入口的都是玉盘珍馐,她的十指从不沾阳春水,她端坐在房中,便有人为她鞍前马后。她身边这些人的人生都是为她而活的,他们每日要做的事就是侍候她。侍候好了,她随手一赏,他们就会感恩戴德。侍候得不好了,她随口一罚,他们就被打得涕泗横流,回来还得满脸是泪地谢她。
谢她打了他们,谢她教他们如何将她伺候得更好。
从出生起,陈婉清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想就是庙里的神佛,怕是也得不到这般的礼遇。而她早已习以为常,理所应当。
所以,她知道,她和别人是不同的。
可她也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份不同,从来都不是来源于她的本身。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她的父母,来源于她做安国公的父亲。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来源于哪儿,便天然地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在最懵懂的时候,她就是父亲母亲眼中最乖巧的小女儿。
她静若处子,举止端庄。她琴棋书画皆是一绝,绣品女红巧夺天工。
谁能想到,她其实从来都不喜欢书画琴棋,针线更是提起来都感到恶心。她从来都不是贤淑娴静的性格。
却端得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名门闺秀的模样。
那个丫环生的女儿,确实比她生得好。越长大,就越容易看出来。很多人都忌惮她会嫉妒那个丫头的美貌,甚至连那个丫头的亲生母亲都时常训诫那丫头“不得上妆”“低下头去”。可怜那姑娘驼背驼得越发明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