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
徐慎之并不很惊讶。毕竟,看他如此异常,也不是猜不出来。
“无妨。我既什么都不记得了,便对我无甚伤害。”他看得倒很开,“我不知是何事,但看得出你也有所悔意。若是什么错事,保证不要对他人再犯就是。”
温鸦低眼,看着灶上饭菜袅袅的热气:“不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事。我无法诉之于口,是知你不该得知你曾遭遇过那般事。但我……不该逃脱罪责。”
他向徐慎之微微鞠了一躬:“多谢这段时间的照料。你……如同我从未拥有过的父亲。”
徐慎之真的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说完,温鸦便直起身,捏紧了剑,转身离开。
徐慎之看出了他想做什么。
“等等。”徐慎之在背后叫住了他。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暗疤,开口:“你指的,是这个吗?”
不光是手上,徐慎之的全身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纵使已经用过不少祛疤的东西,仍旧未能完全抹平。
听无忧说,在她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病痛交加,甚是辛苦。
奇怪的是,他记得自己曾很辛苦,记得无忧像小太阳一般将他拉出了阴霾。可是身上伤口的狰狞和疼痛,他却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一点就不记得了。当时的痛苦和过往的记忆,都不知从哪一日便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了。
可是身上伤疤的狰狞,仍旧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曾经历过怎样不堪的折磨。
温鸦转身,看着他的手:“……是。”
“都是你做的吗?”
“是。”
“为什么?”
“命令,还有……”温鸦看着他,不加隐瞒,“我那时喜欢。”
徐慎之猜得出他为何喜欢。
最初来到元宅的八岁的元生,是愤世嫉俗的,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的。那便是最初的温鸦。
虚假的元生得到了照顾,真实的温鸦却恐怕会反过来被人为引导放大情绪。因为那正是温止寒所期望的。
徐慎之丝毫也不怀疑,温鸦曾是怪物一般的人。甚至也许变作元生的最后一刻都是那般,只是无忧,还有其他人,迟到了许多年,在错位的时光中治好了他。
所以此时的他,会提剑而来,要他对他动手,又提剑而去,打算自残谢罪。
徐慎之伸出了手:“把剑给我吧。”
温鸦毫不犹豫,将剑奉到了他的手上。
“此剑先由我来保管。”徐慎之开口,“如今的我并不记得前尘往事,对你没有丝毫恨意。因而此时,便是你受过了什么责难,我也不会有任何痛快。不如就先把你的剑交由我来保管,你的责难就放在我的手中。待我想起,或是起了兴致,再为难你也不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