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去给自家倍受冷落的发小重新倒了杯果汁。
瞿朗面上p，心里却还是合理而冷静地震惊了一下。
他和肖尧从小一起长大，师承一派，哪怕后来的人生经历、人脉什么的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知识积累却是差不多的。
玄术界的圈子总共就这么丁点儿大，他和肖尧获取玄术知识的渠道也差不多，两个人又都不是什么爱偷懒的人，没道理在知识存储上差距拉的太开；但很明显，刚刚白驹和肖尧的对话里已经掺杂了很多瞿朗不懂的东西。
这妖王白驹跟人类修士对玄术界的认知恐怕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这倒是好事。瞿朗想着，目光落在白驹身上；心想，要是半年前有人告诉他，困扰了他家肖哥二十多年的命格问题会被一只妖王解决，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跟肖尧莫名被白驹搏取了信任不一样，瞿朗对白驹始终还是有条界限的，与其说他信任白驹，不如说这是因为他信任肖尧。
人妖殊途，瞿朗以往很难想像，会有这么个妖王站在他肖哥身边，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爱护他。
脑子里想了一圈杂七杂八的东西，瞿朗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前新倒好的果汁，斟酌了一下，先问白驹：“白哥，你跟我肖哥之前肯定有交流过这个问题……你们刚刚聊到的部分内容我没太听懂，但大概意思还算明白，这个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我肖哥去接了记忆的封印，你要怎么帮助他？”
白驹闻言挑了挑眉，侧头一看，就对上了肖尧同样担忧和疑惑的眼神。
命格这东西最不好说，世上没有轻易解决命格问题的法门，玄术正道多的是以命换命，邪术中则更多的还是找人替命。
安抚地捏了捏肖尧的手掌，白驹道：“这就是我刚刚想跟尧尧说的事情了。”
“我眼睛这里受伤的原因有些复杂，一部分事情我不方便详说，”白驹举手指了指天，提道，“毕竟我当初也算是干了点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以说的是，我眼睛里残留的是一尊魔神的神格碎片。”白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按理说，那个神格碎片已经被我磨灭了神志，只剩了一点本能依旧封锁在我这里，但是这里的疤痕却是一直无法去除，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影响了它……不过现在，它那点残存的本能也没了。”
在瞿朗震惊的眼神里，白驹笑了笑：“就刚刚，被我打散吸收了。”
肖尧手指微微一紧，缓缓地吸了口气。比起瞿朗，他在白驹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因此，当白驹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是特别惊讶。
对于这神格碎片的事情，他一开始就有所猜测。毕竟白老狗作为妖王、山神都拔除不了的东西，当初肖尧就推测可能跟神格有关系；但他原以为白老狗大约就是被魔神所伤，而不是身体里面塞了个魔神的神格碎片。
被刀子划了一道，和体内硬生生被塞了把刀子进去，那能一样吗？前者愈合了就好了，后者就是时时刻刻要被利刃折磨。
难怪白驹被生生折磨了一千余年。
难怪白驹的实力会比以往上升了那么多。
难怪白驹会对自己极度不信任，明明是个喜欢热闹的老狗，却会选择远离人群。
……
难怪。
魔神碎片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知道，在玄术界，魔神降世与天灾大劫等同。
寻常所言的天灾人祸中，天灾往往指避无可避的洪涝、大旱、极寒、虫灾、瘟疫等等反常出现的极端灾害；而魔神，则是人祸的极致，是灭道的象征。
换句话来说，要是魔神降世后没有被及时铲除，那么现在的玄术界就不仅仅是神道没落这么简单，而是根本不存在了。
肖尧心里一下子转过许多念头，除了发现白老狗之前许多的反常行为都得到了解释之外，竟觉得这家伙说不定算得上是个救|世|主。
瞿朗也同样想到了这点，怔愣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开口道：“白王，那也就是说，一千多年前的魔神大劫……是被你化解的？”
白驹摇摇头：“不能这么说。”
顿了一下，白驹无奈地解释道：“当年的事情，说是巧合也好，说是命运也罢，总之落到了我头上，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就是；好端端的还没活够，我不会主动去揽救世的活计，也不想因为一个魔神就放弃我自己的性命。”>r>
“那时候死了很多人，也死了不少妖王和顶尖术士，最后它在彻底被打散之前，跑进了我体内。”白驹苦笑，“后面的事情你们差不多也已经猜出来了。神格碎片本来是好东西，但可惜这个神格碎片的主人是一尊魔神。”
“它在我身体里，在我大脑里，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要杀戮、要吸血、要毁灭；它在我全身的血肉骨骼中游走，挣扎，想突吞噬我，不管是血肉还是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