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步青昨夜莫名辗转反侧没能睡好，为了不耽误今日工作，起早在天台侧后方边熟悉台词边舒展身体。
正弯腰拉伸时，只听天台门响动，维持压腿的姿势抻着头看去，就见忱无疆黑着脸晾晒床品。
刚要道早，忱无疆仿佛突然意识到天台上还有其他人，眼神扫过，沈步青心下一凛，怎么大早上杀气腾腾的，但还是微微一笑，客套道：“早！你也太勤快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忱无疆突然在清醒时分见到梦中主角本已万分不自在，偏偏被她看见自己大早上洗被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却也只得勉强回复：“早，我先去晨跑。”
沈步青见他步履匆匆，虽觉奇怪，却也未作多想，只颇莫名的看一眼随风飘扬的被单便继续自己的动作。
她想，军人的自律实在是太令人佩服了。
当天两人的对手戏拍得极不顺利，先是情绪节奏对不上，连续NG了十多条后，两人居然还出现一对视就错台词的低级错误。
又磨了几条后，实在是导演组、现场其他工作人员和两位主演都有些疲了，不仅是生理上的疲惫，更是一种看多了演多了分不清什么才算好的心态疲软。
肖导脸色铁青让两人去休息，过十五分钟再重新拍，自己躲到一边找齐导抽烟去了。
“你昨天拍摄结束那么早，他俩发生啥了？怎么的，就你的片能一条过，我的就磕巴成这副鬼样子啊？”
齐牧还抽口烟，嘿嘿一笑：“怎么的，老家伙，承认技不如我了吧？”
肖覃无语：“哦我客气一声，你还真喘上了，你真当我前一阵没给他俩导过戏啊？这俩是演戏里的素人没错，但也不至于笨得调教不出来啊，你老实和我说说，昨天你们现场发生什么了？他俩本来挺同频的，怎么就突然这么没默契了，一个递情绪的时候，另一个一定接不住，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要不是知道这俩性格，我都得以为他俩合起伙来耍我呢！”
齐牧还惯常导感情戏，对这里头门道一清二楚：“照我说，咱们就应该把昨天戏份和今天戏份顺序倒个个儿，你说说，昨天你侬我侬，暧昧横生，今天又得演戒备、猜忌，就算书里头他俩感情之间本来就掺杂着许许多多的秘密和不明朗，可你看这俩主演是个啥性格？那都是一眼看得到底的，和咱们之前那些个娱乐圈里鬼精鬼精的明星可明显不一样，又不是科班出身，一时调试不过来也是有的嘛。”
这点倒是肖覃也赞同：“这倒是的，开始严嵩非得让我来搞这什么导演团我就不乐意，这写歌有枪手我倒能理解，哪有导戏还这么儿戏的，和着咱们几个老家伙忙活半天，人就占个主导演名头，嚯，给我气的，你想想那时候黄加和徐庆梅陪着她选角的时候是不是也不爽的很，没过多久就找借口没再进组？
要不是我这欠了严嵩一个人情，他怕项目黄了再来请我，我可懒得管这破事儿。结果她和无疆不是在大街上闹了一出乌龙么，硬生生变成自导自演了，我当时还想说，这戏可不得就是个笑话么？”
齐牧还心路历程和他差不多：“谁晓得，这姑娘眼看局面兜不住，倒是先服了软，跑去和老严说，这部戏她做特邀导演，一个“特邀”一个”主“，这俩区别可就大了，任谁看都是这片子借用她的流量给片子作筏子了。而且，就算这样，人也没躲懒，该上的课一节没少，曾老可出了名的严苛，也在我面前说她用工。“
肖覃吐个烟圈：“可不是么，之前那方案，基本就是她用流量来威胁咱们，现在这方案，那是她把流量慷慨借给我们啊。而且，老严个小心眼的，还怕人现场胡搞，反复叮嘱我别听她的，可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高材生啊，学什么都比人家快一截，虽然手法生涩了些，可这导戏啊，看个角度，最怕那些规规矩矩没风格的，嘿你别说，她有几次那想法我倒还觉得挺新奇。“
齐牧还忍不住吐槽：“呵，也不知道是谁，那天拍雨林的戏回来给我一顿吐槽，说什么人不把你放眼里啊什么的，我就和你不一样，我一开始晓得这本子是她写的，我就知道只要她掌握一点导演技术上的技巧，这经验累积之后自然能导好戏，因为她懂逻辑，懂框架啊。
可我当时是真担心她演戏，有些人吧，写得出来，拍的出来，但是就是演不出来。可也是真稀奇，她搁大街上拉回来的这男主演，那可真是个角儿。典型的电影脸咱先撇开不说，他俩之间那种微妙感，这可真太绝了，嘿，你这表情，我和你说，在咱们这圈里，这可比找老婆找老公难多了。“
肖覃嗤之以鼻：“哎唷你可快拉倒吧，就他俩今天这个默契度？”
齐牧还不和他这种没眼力见的人计较：“你啊，就是导感情戏导太少，见天导科幻战争片，平时吧也没个知冷热的在身边，你对这种事儿啊，你就不敏感。
你仔细想想，他俩都算是体验派吧，没经验的体验派最吓人了，真情实感真刀真枪的上，他俩还都是绝对敬业的性子，就这样，居然会出现现在这种鸡对鸭讲的局面，照我看，要么呢两人感情深度不同频，要么呢他俩还没完全把自己装到角色的壳里去，觉得变扭呢。“
肖覃把烟暗灭，白他一眼：“最烦你们这种拍情情爱爱的，整天搞得玄玄乎乎的，说不清楚吧，还要人身攻击。我就是脾气好，懒得掰扯，行行行，我不和你吵了，我去给他俩讲戏去。“
沈步青补过妆路过拐角。
“我这信号不是太好，不是刻意和你们断联。”
脚下步伐一慢。
“先不说这个，我看到你留言了，还差多少？”
沈步青意识到男人虽未刻意遮掩，八成也感到身后有人路过，可毕竟避开人群，多少带着些不愿打扰的意思，脚下方向不改，往前走，可身后低沉的声音依然在这旷野中随风飘来。
“四十八万？我明白了，我想想办法，你先把卡号发我手机上，三天内我想办法凑齐，一定保证他药不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