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必了。”李衎一笑。他不过比她大上两岁,这个笑容竟带上了些如同长辈般欣慰,好像已经等待此时很久了:“你可真的已经长大了。在那个吃人的村子里,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尚且没有失控,日后想必也不会轻易失控了。”
确实,那日,徐慎之、烟罗,所有重要的人都在她的面前倒下,元笑也凶多吉少。在那样的情形下,她同样被激出了此前未曾意识到的异能,却丝毫也没有失控,反倒冷静地控制着才觉察到的能力,问出了元笑的下落。
她早已不是当年惊吓一遭便觉醒异能而无法控制的小女孩了。
“笑笑去找袁将军,是因为袁将军的异能也是异能无效?”元无忧又确认了自己此前的猜测。
“嗯。你师父与袁将军是旧识,知道他的能力。他便压制着你,同时让元笑去拦袁将军帮忙。”
“你没护着笑笑,是因为笑笑自愿参军?”
“是啊。没办法,拦不住。说什么既然没办法待在你身边,就保家卫国要你安居。给朕听得,都快感动死了。”李衎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这谁能拦得住啊。”
“所以蛮夷彻底战败之后,你就把他安排到我身边来了?”
“那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呢?我又不是闲着非要故意气你,给自己找麻烦。”李衎看了元笑一眼,在元笑恳求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地将真相说了出来,“是他求来的。”
是他求来的。
他明知她厌恶他。
他未进门先受一剑,他亲手给自己烙了个烙印,他在她的宅子里受尽了她给予的冷眼与苦楚,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她以为他是为了荣华富贵,是因为圣命难违。原来都不是。
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求来的。
“……为什么。”元无忧的声音低低的,“为什么要……求这个。”
“你是认真这么问的?”李衎看着她,嘲笑她竟得不出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自然是因为想见你啊。”
因为想见她。
可她有什么可见的呢?
师父是因她而陷入昏迷的。
元笑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她而受了十年苦楚。那些苦楚甚至有不少是她亲手送上的。
她的愧疚无法用言语描述。
她甚至生出了自厌。原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原来师父是因她而成了活死人,原来她以为的过往种种,其实都是她做的。
她却反倒独享了十年的静谧,将所有的过错认到了别人的头上,让别人代替自己承受了一切,甚至还安然地怨恨着对方。
她有什么值得他求着相见的呢?
元无忧看着窗外的月亮。
在她的晃神中,床边的地铺动了一下,是睡在她床边的元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