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生顿了下，这是件伤感的事，他可以沉默不语，但又有谁能听他明说呢。
“这是我渡劫半成不成之际，即将阖目之时，窥见了一抹天光。”燕雨生道，“那时，我举目皆白，找不到方向，眼睛也看不真切，便跟着这抹光指引的方向前进，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天刑道宗地灵界了。”
苏仙唏嘘不已：“那它指路的方向不怎么准确。”
让邪恶值0的存在去天刑道宗灵岛，邪恶值0应该可以通过友到瞧生死关，从随便哪一座灵岛的友到瞧，直接飞跃虚空，就能去到天刑道宗内宗，成为内宗的座上客。
而不是被困地灵界和天狱之间，转眼便是八十八年。
“你的眼睛现在好了吗？”
“不能说好了，也不能说坏。”燕雨生自己的眼睛是好了，但灵身的眼睛救不了。
这种说法，苏仙似乎在哪儿听过。
“只是变了一种可以接受的方式。”灵身把从天劫中带来的那片无力抵抗的苍白，炼化至双眼上，使它内伤外化形成攻击，最终形成了一双独一无二的墟魂眼。
令他惊叹的是，眼前之人能抵抗墟魂眼，或者说那双眼睛在她面前不起作用。
“其实你应该飞去灵岛，去友到瞧，”苏仙琢磨着道，“邪恶值0必然可以横渡友到瞧生死关。”
燕雨生错愕地看向她。
苏仙几乎是笃定的语气：“如果连邪恶值0都不能渡过友到瞧生死关，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
燕雨生道：“你知道我的邪恶值？你也是天道游戏的玩家？”
天道游戏，这个说法倒是贴切，苏仙弯起唇角，道：“不然我岂敢对这赫赫有名的燕雨生，说一些有的没的冒犯之言呢。”
燕雨生听她阴阳怪气，明褒暗贬，好脾气地道：“你也知道是冒犯啊。”
苏仙见他不生气，道：“传闻中燕雨生乃谦谦君子，从不给人以冷脸，对几乎所有刑罚之器都无效，可有时候，人的嘴、眼神、神态，组合起来，也是厉害的刑罚之器，燕尊以为呢？”
“行，承认。那么多有形的刑罚之器对我无效，但苏仙姑娘确实让我冷脸了，”燕雨生见她伶牙俐齿，一时露出无奈的苦笑，道：“所以你为何笃定邪恶值0能横渡友到瞧生死关？”
苏仙道：“其实友到瞧在最初，就是有道桥，是说这里有一道桥的意思。”
“有道桥，此处有一道桥，可以通过？”燕雨生对天刑道宗了解不多，似乎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却又莫名让人信服。
苏仙道：“天刑道宗的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它的大门向着着修真界所有人开放。”
但天刑道宗的热情好客，大概只有天刑道宗自己觉得，谁家宗门的大门建立在地牢上。
苏仙道：“所以什么友到瞧，朋友到了以后瞧一瞧，只是瞧一瞧就好了，如果过不去，就请打道回府，这并不是天刑道宗的初衷。”
“当初所有灵岛固定面向内宗的那面，是叫‘有道桥’，很简单就是说那里有一道桥，可以直达内宗。
“但到了那儿的修士们，全都通不过去，还有的无端命丧于此，一来二去，那些没通过的人，干脆给它立了座碑，换了个名。”
“等天刑道宗上位者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朋友的友，到达的道，瞧一瞧的瞧了。
“友到瞧，嘲讽天刑道宗的虚伪与高傲。它的译名，背离了天刑道宗热情好客的宗旨。”
燕雨生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对天刑道宗了解不多，便不耻下问道：：“然后呢？”
苏仙道：“天刑道宗问心阵是效仿天劫中的问心劫炼制而成，几乎所有天狱，都是古往今来天刑道宗的能人异士们，感知‘有道桥’这一浑然天成的古阵创建的。”
苏仙道：“所以所有的天狱都有一线生机，就像友到瞧外庇有道桥一样，最可怖的天劫也有一线生机一样。”
“你能在天狱中保持原样，你就处在那一线生机之中，我也不知道你留在这儿的理由是什么。你确实有能力，但能力不是你之所以还活着的理由，你还活着只是因为你本不属于这里，你本不该是会被天狱收容的生灵。”他能在天狱中保持原样，他就处在那一线生机之中，苏仙觉得以燕雨生的悟性，应该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听她说的，饭点时间已过，燕雨生吃东西的手都停了。
苏仙分他的食物，喝内宗给他准备的仙露琼浆，实则是灵果混合榨出的鲜嫩果汁，并非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