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言自祁让和他讲江决无可替代之后就有些沉默，等船上乘客散去大半，他们也跟着下船时，才问:“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家？”
帮他安排学校，教他填报志愿，母亲在工作时突然血栓倒地，他手足无措，也是对方给他转钱，又连夜开车过来，请了24h的护工。
相比于常年不在家后来又假死的哥哥，他甚至更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家人。
祁让反问他:“你觉得我的照顾有错？”
彭言一愣，“怎么会？”
“那就不要多问，把你心里的想法讲给你哥听，顺便告诉他，我不过是看不过阿姨一个人太辛苦。”
彭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又是我讲？”
“因为我讲了他也不会信。”
彭言此时尚未听懂，而等见到记忆里那个高大身影仍旧高大，眉眼间却充斥着一股戾气时，第一反应竟是退缩。
破旧的拆迁楼，狭窄的长着青苔的小路，一人前行，尚会不小心碰到他人晒在路旁晾衣杆上的湿哒哒的衣服。
祁让看清里面叼着香烟和别人打牌的身影，稍微顿足，停在了室外。
彭磊和江决确实是像，即便这么多年了，侧面看去仍旧与江决如出一辙。
不过他的棱角更加锋利，周身也带着一股戾气。
非要比较，倒是像他记忆里的另一个身影。
不是江决像彭磊，而是彭磊像他。
助理没错过他恍然的神色，随后还是彭言先上前，走进烟雾缭绕的室内，然后怯生生的喊了句哥。
彭磊转过头，笑开后叫了声他的名字，又夸他已经长大是个明星了，不愧是自己的弟弟。
反应不像是多年未见，语气熟稔的叫彭言险些落泪。
等他回头看到祁让，摸牌的动作却是停了一秒，两指并拢，将香烟捻在烟灰缸中，懒怠的问:“祁总嗅觉灵敏，竟然这么快就能摸到这里？”
祁让眼中清明，问他:“为什么直接回老家？”
“关你屁事。”
即便早知道对方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刚刚还愉快的心情还是稍微降下。
他冷静的看着彭磊，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讲:“如果是因为不放心阿姨，那你现在就更该好好和我沟通，免得最后自己都保不住，又牵连对方。”
椅子在地上滑动，响起刺耳的声响，祁让在他眉眼带着戾气的冲过来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在对方轻蔑的又攻击过来的动作里，将人绊倒在了地上。
助理有些愣神。
老板原来打架也这么厉害？
刚刚一同打牌的人都站起身，隐隐有围过来的趋势，祁让却像是没有看到，只自上至下看着摔在地上的人:“谈谈？”
彭磊嗤笑:“这么多年，你倒是也算有长进。”
“哥…你别…”
彭言想起祁让来时说的话，见他起身后仍一脸仇视，有些着急的讲:“家里这么多年都是祁哥在帮忙，你怎么这样啊？”
彭磊冷笑了一声:“我求着他了吗？”
“要不是他家里人做的那些好事，我用的着他来替我照顾？”
祁让对这种言论叹为观止，一字一句将话讲清:“我从来不欠你，你若非要计较，倒不如算自己欠了我多少。”
“还有…”
他将话讲出，看着彭磊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别愧对你自己选择的信仰。”
彭磊咬了咬牙，“你懂什么？”
祁让不想废话，叫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提前拟好的资料，“我也不是非要和你合作不可，给你一晚上时间，想通了就联系我。”
他对彭磊没有多大的恶意，更谈不上厌恶，因为他理解对方的心态，也因为他也曾陪着另一个人，看他在任务结束后仍煎熬的睡不安稳，看他忍不住脾气，只敢背着自己偷偷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