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郑先生对程老爷子也是十分熟悉，并不介意，在茶桌的另一边坐下。
“倒不是我臭美，关键这是我侄女的大喜日子，我穿身破烂来，你肯定更不高兴，再加上今天这车是真的堵，我从城南那边过来，要不是路不熟，我徒步跑过来都比这蜗牛爬快。”
过去的事过去了，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起，一如往常，说话随意。
“郑先生不是在城北住吗？怎么去了城南？”
林管家给郑先生送过请柬，知道郑先生现在还是住在城北的郑家老宅，虽然破旧了些，多年没住人，但是收拾收拾，还是和以前差别不大。
“这……我这不是去做了个发型吗？本来时间挺绰绰有余的，但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郑先生说话间明显是有些犹豫，表面上笑得爽朗，但是毕竟真性情惯了，演技拙劣，程老爷子和林管家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问题。
“老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程老爷子眉头皱起。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三十年没回来，现在回来，才知道什么叫物是人非，刚才我从前面一路走来，发现基本都没有认得的人了，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好像也和其他的城市同样陌生。”
郑先生不再维持表面上的笑意，苦笑着摇摇头，时间过得太快，改变了所有熟悉的模样，以为的重回故土，却不想是同样的陌生。
“那你这回还走吗？”
程老爷子也没话说，确实是这样，三十年的时间，a市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想找回以前没变的东西，太少了。
“不走了，再怎么着，落叶归根，这里终究是我的根，我这个年纪了，也走不了了。”
这次郑先生是真心实意地笑了，洒脱地摆摆手，说得好像他有个七八十了一样。
“胡扯，你有六十了吗？总不能现在就上养老院去吧？”
程老爷子一边跟郑先生说着话，一边把桌子上的三个茶杯续上茶，正好给郑先生倒的时候，整点的钟声敲响，吓了程老爷子一跳，壶盖直接掉了，壶嘴倾斜，撒了郑先生一身。
“你说这弄的，说我不是对你有意见都没人信。”
程老爷子懊恼地放在茶壶，林管家在旁边给郑先生递卫生纸，“郑先生要不要换身衣服？这包怎么也湿了，里面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还是检查一下吧。”
郑先生嘴里说着没事，打开了包看了一眼，又快速合上，“没事没事，这包里面没湿。”
林管家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郑先生的包，余光瞥到一眼包里的药，眉头顿时皱起来。
“郑先生最近生病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
林管家突然出声，把郑先生吓了一跳，急忙否认。
“刚才很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了一眼郑先生包里的药瓶，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治疗癌症的一种特效药，郑先生，请问是吗？”
林管家笃定地又问了一遍。
郑先生看着林管家，知道自己是露馅瞒不下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林的眼睛，其实也没多大事，这人谁没个生老病死了，顺其自然就好。”
“老郑你什么意思？”
程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眉目凝重地看着郑先生。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没多少日子了，我从去年，查出了这病，胃癌，晚期，没得治了，医生说我配合治疗还能多活几个月，我一想，这也不划算呢，还不如趁着活着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落叶归根，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飘荡了这么多年，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这什么表情啊，用不着这么沉重，谁说死亡一定是终点呢？说不定这是下一个，下辈子我还领先你们几十年呢。”
看着明明是将死之人，却反过来安慰他们的郑先生，程老爷子和林管家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情是谁都不想的，但是却也是谁都无能为力的。
沉默的气氛有些压抑，郑先生明显看上去也有些为难，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的原因愁眉苦脸，更不希望他们用充满惋惜和难过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
半晌，程老爷子捏了捏眉心，举起茶杯，“兄弟，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以茶代酒，给你赔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那一更，我看来是又想加更了。感谢在2021-08-3002:40:04~2021-09-0105:0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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