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久没有用这种老式的电话机,林招招似乎完全忘记挂电话了,她随意地将话筒丢在床边,俯身就开始给自己穿鞋。
“怎么?”
摆在一边的话筒里突然传出一声略带金属质感的低沉声线,她整个人一顿,穿鞋的动作也呆在了原地。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梁京辞慢悠悠地吐出一小句话,带着些许调笑意味。
“需要我屈尊给公主您送上来吗?”
不得不说梁京辞的声音确实好听得要命,不同于别人刻意压低嗓子磨出带有气泡感的低声,虽然带着些许熬夜的嘶哑,但依旧音质清润,语调被拉得很长,像是冬夜围炉煮茗时的低喃,带着一丝让人误会的缱绻意味。
窸窣的雨夜混着耳廓处轰鸣的心跳声。
林招招耳尖一热,下意识将原本扯着线被丢在床边的话筒给盖回座机上,跟话筒烫手似的。
—
林招招下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梁京辞的身影,只有后门方向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响,混在不息的雨帘中,有些模糊不清,她下意识往后门方向看了一眼,黑暗中只闪烁着一点烟头的猩红,梁京辞应该是在后面聊电话。
前台的柜子上已经放好了一个中等型号的保温水壶,瓶身贴着一张纯色的便利贴,梁京辞的字迹和他整个人一样,随性不羁。
【没有凉白开,温水凑合凑合。】
边上还放着几个一次性纸杯。
林招招再一次往后门方向看了一眼,梁京辞这个电话似乎在短时间之内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她干站着也挺傻的,林招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学着梁京辞的样子,从前台处撕了一张纯色便利贴,给他写了两个大大的“谢”字,然后提着水壶和边上的几个一次性纸杯往楼上走去。
她突然觉得这家“辞栀”的老板也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不好相处,这张脸确实是帅的,整体气质偏冷颓,但除了不愿意好好讲话,其他倒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
雨夜从来不让人安生,乌云的笼罩使得原本的黑夜又擦了一层浓郁的黑,任何光芒都好像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林招招挣扎在虚幻杂乱的梦境中,隐约听到了幼兽一般的鸣泣,她尝试着撑开眼皮,眼前却依旧昏暗,没有一丝光。
热。
浑身蔓上一层野火,像是要将肺腑给烧穿。
“砰!”
门锁好像被谁给敲开了,连带着保险与防盗链都被破坏,门锁摇摇欲坠,锁链砸在木门板上,刺啦作响。
小枝缩在内室的木门后,直到看清站在门口的梁京辞之后这才安定下来,提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到自己哥哥身边。
“她怎么了?”
梁京辞随手将暴力开门的工具放在进门玄关处的柜子上,安抚性地在小枝头上摸了一把。
小枝闻言摇了摇头,手指攥着梁京辞单薄的衣角,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去看床上的林招招。
女孩面色红得有些异常,眉眼紧紧拧起,应该是在做噩梦的缘故,额头上冒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身上的被子一大半被她甩了出去,腰腹处的睡衣半开,无意露出的皮肤白得有些刺眼。
毕竟是在云城这一片长大的,梁京辞只看一眼就知道林招招现在是个什么症状,他收回视线,在小枝头上拍了一下。
“去,回你自己的房间好好睡觉,这几天把自己的门锁好。”
小枝抬头看了一眼梁京辞,眼睛清凌凌的,像是一只懵懂的小鹿,她缓缓点了下脑袋,重新挪回自己的房间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