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也是如此,从床头到床位,从床垫到床脚,都是纯洁无暇的雪白。
八年的时间,他貌似无所不能的哥哥似乎老了许多,眼眶下是一片紫青的疲倦,脸色也是苍白脆弱的,仿佛常年处于病痛之中。
看着看着,薄泗将唇抿得更紧了,他可以面对那个对他无比疼爱的哥哥,他也可以面对那个对他无比残忍的哥哥,可他却怎么都不能面对面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的哥哥。
在薄泗的印象中,薄允冉的形象是非常高大的,这个世间,似乎都没有他不能做成的事情。
薄允冉会给他讲故事,会给他唱歌,会教他说话,会教他认字,会教他做正常人该做的事情,甚至,薄允冉还会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偷偷带着他出去外面,看看天空白云,看看花草树木,并告诉他,这个世界并不是由一个锁在玻璃箱里的铁笼子制成的。
所以,不论薄允冉后来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都不能抹灭他曾经给他带来的那些绝无仅有的快乐,他的哥哥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也是没有人能取代的。
“哥哥。”薄泗伸出两手,迅速地搂住了薄允冉的腰,一点空隙都没有的靠了过去,在感受到那些咯人的骨头之后,他立刻将薄允冉抱得更紧了。
“乖。”薄允冉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就像他从未伤害过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也从未离开过一样,他无比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时隔八年的拥抱。
“你生病了。”薄泗闷闷的声音就在薄允冉的肩窝处响起了。
薄允冉动作熟练地拍了拍薄泗的后背,笑道,“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会生病了。”
“……”薄泗只将自己的手捆得更紧了。
“怎么了?出去这么久了,别的没学到,就只学会撒娇了?”薄允冉轻轻地捏了两把他腰间的软肉,他怀里的这具身体,就跟八年前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既不会老,也不会死。
“八年的时间真长啊,哥哥真怕你在外面玩野了,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后都不回来了呢。”薄允冉不动声色的说着,充分的诠释了一个完美的弟控。
“我不会。”薄泗快速地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不是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你要是真的不回来的话,哥哥就要亲自去带你回来了。”薄允冉柔声细语的,将怀里没比他矮多少,甚至还比他还强壮一些的弟弟当成孩子一样的哄着。
“回来了,还要走吗?”这一次,这把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温暖的声音升级了,变成了能将冰块融化的柔柔细水。
薄泗状似无知一般,他一刻的犹豫都没有,竟是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嗯,天黑前就走。”
“嗯?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吗?”柔柔细水的温度突然就降下来了。
“不是东西,是人。”薄泗将头从薄允冉的肩上挪开,面对着他,一点停顿都没有的解释道。
“人?什么人这么厉害,能把我弟弟的魂都给勾走?”
薄泗粗略地听着这句话,只觉得挺奇怪的,这是什么语气?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继续说道,“他叫宫三昼,小小的,像花一样。”
这满带愉悦的话一出,别说是细水了,暖阳都没了,只听薄允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念着,“宫三昼?”
“嗯。”薄泗那张常年做不出表情的脸顿时就笑开了,狐狸眼弯弯的,不知为何,他很喜欢这种把宫三昼介绍给哥哥的感觉,他特别愿意跟薄允冉分享自己的喜悦,他以为,这样也能够给薄允冉带来喜悦。
因为他的哥哥曾经说过,他开心,他就开心。
可惜,这一次,薄泗没能等到薄允冉表达开心的声音,一口从薄允冉毫无血色的口中吐出来的黑血就把他吓得够呛了,这一吓,别说是天黑前了,就是天亮了,他都没能离开……
他先惹我的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只白皙如玉,纤细葱长的手掌缓慢地伸向了宫三昼的脸……
“你干什么?”孙示擎一声低喝,止住了九昇渊正大光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