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在街边或落荒而逃,或躲在角落的百姓听见鱼叉汉发出的特殊口哨声,眼神皆是一变。
鱼叉汉身后,一条队伍渐渐汇聚起来。
岭南街街尾的破旧元化寺内,众人集合,鱼叉汉走近佛像,在佛头上按动了一下。
“她阿爹,小豆子还在外面……”
“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没有武器怎么跟他们拼?”鱼叉汉严肃地说道。
一个地道口子打开,鱼叉汉一喊,众人成排走入,出来时,手中都拿着一把兵器。
元化寺不远处的街巷里,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朝缘来桥逃去,矮小瘦弱的小豆子落在人群的最后面。
一间草屋里,刚杀了一家五口的一名倭国杀手还没来得及擦干净染血的倭刀,就透过窗户发现了队伍最后面的小豆子,露在面巾外的双目溢出疯狂之色。
窗户打开,黑影掠出,接近小豆子。
小豆子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只见一把鲜红的倭刀朝自己的脖子劈来。
元化寺内,有老太老汉,有抱着孩子的妇女,异常拥挤。
“拿了兵器的弟兄们跟我走,我家小豆子还在外头。”
此时,冷惊右手抱着小豆子出现在元化寺门口。“原来你们一直隐藏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一千人,八年活成了河西的普通街民百姓,娶妻生子。薛兼训好计谋。”
拿着陌刀的汉子们围住冷惊。
“阿爹,刚才是这位阿叔救了我。”被冷惊抱着的小豆子说道。
“多谢驿官大人!还请驿官大人还我女儿。”鱼叉汉冷冷地说道。“跟我回长安。”
“我们正要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难道还会跟着去更加混乱凶险的长安不成?”其中一个陌刀汉子冷声说道。
“把我女儿还我。”
“有了玄祖的‘命’印,就由不得你们了。”说着,冷惊就要拽小豆子脖子上挂的吊坠,“吊坠呢?吊坠去哪儿了?”冷惊有些魔怔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刚才,掉……掉在哪儿了。”小豆子紧紧握着自己沾满了泥渍的小拳头,磕磕巴巴地说道。
鱼叉汉朝旁眼神示意,一个陌刀汉绕后,一把夺过小豆子。
魔怔的冷惊没有任何要去把小豆子抢回来的意思,他突然双膝跪下,一改冰冷如铁的态度,恳求道:“你们若不去长安,我一家老小必死无疑。”
一些人目光中流露出怜悯,只是谁也不先说话,只有等鱼叉汉定夺。
“兄台……对不住,缺了玄祖的盖印,我不能带着那么多人跟你去搏命。我们,也想过安宁的日子。”鱼叉汉眼中的歉意一闪而过,随即转身下令,“弟兄们,带好家眷,藏好兵器,我们从河东的后城门出城,朝南走,去找一片世外乐土。”
冷惊呆呆地跪在原地,想到几日后自己失败的消息传回长安,一家老小都要身首异处,心便更加灰冷。
小豆子怯生生地想要上前安慰,被娘亲紧紧抱住。
陌刀士们将陌刀用麻布一裹,背在身后,带着家眷绕开跪在元化寺门口的冷惊,混迹到朝越州河东拥去的人群中。
“小豆子她妈,我瞧着你们家房顶上还有把半破不破的油伞,也给你拿来了,如果你不需要的话,送给我吧。”鱼叉汉一家的邻居婶子希冀地说道。
小豆子一下抽走了邻居婶子握着的那把油伞,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不行,这是一个奇怪的好心大哥哥专门送给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