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雅拉了拉祁巍的袖子,忍不住小声开口:“你怎么了?人家公子同你道谢呢。”
祁巍这才回过神,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万千感叹,只一瞬,再抬眼时,眸中唯有常年不化的冰雪。
他将握于手心的玉佩递给李晚月,“抱歉,一时愣神,请公子勿怪。”
李晚月松了一口气,双手接过玉佩。尽管红绳已断,但玉佩完好无损,她暂且将其揣入怀中,贴身保管。
“兄台说笑了,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
围观的看客见无戏可看,立时风流云散,街道两侧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切如初。
躺在地上的小贼见三人尚且顾不上他,便趁着众人哄散之时,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没入暗巷,不知所踪。
图雅冷哼一声,“真是便宜他了,要是再敢偷到本姑娘头上,定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她在空中胡乱挥了挥拳头。
秋风不燥,浮云缥缈,树梢上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拂面而来的微风中已有丝丝凉意。
李晚月柔声宽慰,“姑娘不必动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终有一日,他所犯下的业障终究会反噬在自己身上。”
“届时,人的命运早在因果中注定。”
这回她没有避开祁巍的目光,灵动的双眸顾盼生辉。
是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与祁巍之间,既没有因,更不会有果。
李晚月渐渐冷静下来,突然碰见祁巍确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亦有些骇然。
重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摆脱既定的命运是她抗争后的结果。
她害怕,害怕会这么快失去难能可贵的自由,害怕重新被关在囚笼,身不由己地做一只只会谄媚、只会供人享乐的雀鸟,害怕性命会停留在那个中秋夜,害怕。。。。。。
她害怕的太多,顾虑的太多,不甘心的也太多。
可正是这样,才会令旁人无端心生猜疑,倒不如大方应对,坦坦荡荡,以不变应万变,方是良策。
况且,她早就有所准备。
不仅仅是穿男子的衣裳,或是将长发高束,她还特意买来胡粉,将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全都涂深。
原先她肌肤胜雪,而现下肤色虽不如祁巍那般,却也是寻常男儿应有的肤色。
李晚月神色从容,“既如此,那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言毕,她拱了拱手,郑重一谢。
正当转身离去之际,图雅却叫住了她。
“公子请留步。”
图雅缓步上前,回头似有不满地瞪了眼祁巍,满含怨气的双眸无声地控诉,似乎是在说:你怎么自己不去问?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内心挣扎了几番才说出口。
“请问公子家中可有同宗姊妹?”
李晚月不知其意,茫然地看向她。
图雅继而解释:“公子别误会,有一故人的眼眸与你极为相似,只可惜家中着火,早就没了音讯,也不知她有没有逃出火海。”
“我这番贸然询问实属偶然之举,若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李晚月沉默。
眼眸?故人?火海?
她看了眼图雅,又看了眼祁巍,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指向一个——
她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