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抛下她不管,一走了之,却还是愿与她共迎险境,将她从刀剑之下救出。
不仅手臂负伤,更在她所不知道的情况下,留下了更为严重的伤痕。
忽然间,一颗坚定要无情利用祁巍的心,在此时竟出现了一丝动摇的杂念。
或许,她可以多些人情味儿。
倘若在沿途中商队有难,她能帮就帮一点,便当还了这人情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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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答应时确实爽快,可真到了厢房外,李晚月却怎么也敲不下这门。
伤口在后背。
也就是说,祁巍看不到伤口,更不能自行给伤口上药。那么,她这个送药之人自然顺利成章地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到那时,祁巍肯定要脱去上衣,露出掩藏在里衣之下的精壮躯体,而她现在是男子,若是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体面色绯红,岂不是会显得很奇怪?
从前,皇宫中管得甚严,再加上一直被李如霜监视着,她鲜少有机会与男子近距离接触。
即便有,也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定距离外,更别提像在山洞里,与祁巍这般近地挨着,而祁巍还直接用手捂上她的嘴,与她同骑一匹马。
这些接触,她从来没遇到过。
也正因如此,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与男子接触得少导致她现在易害羞,双颊会控制不住地泛起红晕。
那天在山洞中,她隐约记得,湿透的中衣勾勒出一块块结实的线条。
李晚月拼命摇头,越想越觉得脸上烧得慌,一只手维持在半空不上不下,试图将那些画面从脑中剔出去。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门忽然打开。
祁巍一开门就看见这幅怪异之象,不过在瞧见李晚月握在手中的瓷瓶后,心下便大致了然。
“进来吧。”
李晚月愣了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她原本想着,不如叫一名小二替她送去,没想到还未付诸行动,事情便已发展至此。
祁巍背对着她解下腰带,随后褪去外衣露出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伤口很深,似要见骨,且皮肉翻卷出一道宽阔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一刀横劈所致,从左肩一直延伸至右肩偏下之处。
她顿时想起落水前的记忆。
悬崖边,她被祁巍挡在身前,揽着腰身一起跳了下去。然而就在那时,苍泽飞身夺取手下腰间的佩刀,对着他们的方向狠狠一挥。
紧接着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与湍急的水流声,在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到了鲜血如红丝般飘散在水面。
原来竟是那时受伤的吗?
她醒来后,还以为只有手臂受伤了而已。
此刻,什么红晕不红晕的,李晚月早就抛之脑后,小心翼翼地从瓷瓶中挖出药膏涂在伤口上,仔仔细细地为祁巍上药。
“若是觉得疼痛难忍,你就喊出声。”李晚月一脸严肃地叮嘱,“不过,我下手也会轻一点的。”
祁巍没说话,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的阵阵痛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比这更严重的外伤他都经历过,这刀伤属实还算较轻的一种。
厢房内,两人的呼吸声很轻,轻到随意什么声响都能打破这份宁静。
李晚月盯着狰狞的刀口,不知为何,偏有一滴泪珠孑然落下。
祁巍略有感觉地微微偏头。
但两人似乎形成了十足的默契,谁也没提这滴泪从何而来,又因何而落。
无言中,有什么正悄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