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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得胜缠着老警察嘀咕,据崔齐目测,肖三捡的巴豆得两三斤,他自己交代全撒养殖场的猪槽里了,那些猪现在能好好的,全靠贺岱岳救治及时。老警察被郭得胜吵得头疼,人贺岱岳都没发表意见呢,他着急啥?该给的公道老警察肯定会给的,但凡事得有个规章秩序,凭一张嘴“我以为”、“我觉得”断案判罚,派出所成什么了?贺岱岳静静等着郭得胜为他讨公道,对方一片好心,他不能反过来拆台。郭得胜在午饭前没说通老警察,他不免有些泄气,面含愧色地向贺岱岳道歉。“反正人抓到了。”贺岱岳反过来安慰郭得胜,“前进大队的事,你跟郭书记提了吗?”“提了。”郭得胜哪忍得住不提,昨儿晚上硬是把睡下的郭书记喊醒,也不管郭书记听完了睡不睡得着,“对了,他让我带你去见他。”幸亏郭书记是经了大风大浪的人,辖下的生产队队长伙同大队干部集体盗粮而已,他稳得住。公社办事处人多口杂,郭书记听进了郭得胜的建议,将见面地点选在了家里。理由是现成的,贺岱岳帮郭得胜破了肖三的案子,他做大伯的要好好感谢一下。“大伯,我们来了。”郭德胜与贺岱岳一前一后进门,堂屋里郭书记侧身喝着水,看边上躺着的公文包,应当是刚到家。“郭书记。”贺岱岳打了声招呼,高大的身影挡了半扇门的光,衬得郭得胜跟个小鸡崽似的。“嗯。”郭书记放了杯子对贺岱岳点点头,脸上隐约带着昨晚没睡好的迹象,“还差几个菜,我们先说正事。”前进大队的情况郭得胜昨晚已讲清楚了,但他仅是转述者,郭书记想更深一步了解细节。若要论公社干部里谁最可信,郭书记无疑是节♀完整章节』()出了院子,贺岱岳一路道歉,却没得到一个笑脸。“贺岱岳。”褚归的脸和语气一样淡,“我们的事回来再谈,此行顺利的话,我或许能既往不咎,药箱给我。”贺岱岳不假思索的取了药箱,双手递给褚归:“肯定顺利,肯定顺利。”队伍由老地方进山,贺岱岳前面领路,与褚归之间隔着杨朗,有杨朗插科打混,倒无人察觉他们在闹别扭。行进到山下人看不见他们的影子后,贺岱岳果断左转,此行的目的队伍里的人皆提前知晓,他们亦毫不犹豫跟上贺岱岳的脚步。贺岱岳做事谨慎,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他从民兵队挑选的全是百分百靠谱的人。山里的路何岱岳熟记于心,一行人在山间穿行,杨朗环视着陌生的山石,灌了口壶里的水:“岱岳,我们走到哪了啊?”贺岱岳说了个地名,照目前的速度,他们中午便能进入前进大队的范围。褚归吹着掠林风抹汗,贺岱岳消失了片刻,随即凑到褚归耳边:“我找到处水源,水特别凉快,去洗洗?”贺岱岳知道褚归不爱和人挤,背着人让褚归占头一波便宜。林子里闷热不堪,汗液黏糊糊的,用帕子擦终归不如水洗舒服,褚归没委屈自己,轻轻嗯了一声。连日不下雨,贺岱岳找到的水源细细一条,他用石头拦了下游,水流积聚掌深,褚归捧着扑了把脸,接着浸湿手帕擦拭脖子。“我帮你擦后背。”贺岱岳说完停了一秒,未见褚归反对,他喜滋滋地上手。擦了身,贺岱岳搬开石头流放污水,然后重新拦截。两人清清爽爽地回了休息的林子,他方告诉众人水源的位置。清澈的溪水变得浑浊,一行人踩着湿漉漉的脚印继续上路。贺岱岳发挥着他优秀的侦察能力,于日悬中天时抵达了前进大队。褚归等人留在原地,他一个人摸下了山绕到公社同郭得胜碰头。昨日肖三结案,郭得胜向老警察讨了一天假。明明是正义的一方,郭得胜觉得他们偷偷摸摸的像两小贼商量晚上偷哪家,简直憋屈。“这!这!”郭得胜躲在巷子里冲贺岱岳勾手,左顾右盼的样子,偷感更重了。贺岱岳灵活闪身进巷,郭得胜拉着他蹲下:“咱们是不是太小心了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同样是蹲着,贺岱岳直背贴墙,一身浩然坦荡,郭得胜莫名缩了缩脖子,有偷感的仿佛只他一个。“你今天见到崔齐了吗?”贺岱岳截断了郭得胜的废话,提醒他说正事。“见到了。”郭得胜换了条腿蹲,贺岱岳交给他的任务他可完成得毫不含糊,“咱们的计划他也知道了()。()”贺岱岳让郭得胜只管露面,崔齐自会想办法和他搭话,郭得胜脑瓜子钝,但他听指挥,让干啥干啥。崔齐聪明,虽然贺岱岳跟他仅打了两次交道,却不妨碍他夸崔齐一句有勇有谋。十九岁的孩子,能揣着肖三的证据同他谈条件,凭这一点,已胜过千万人。贺岱岳有个疑惑,为什么上辈子他活到三十几岁,前进大队一直安安稳稳的,是崔齐放弃了揭发,抑或他发生了意外?以崔齐的性格,贺岱岳猜测大概率是后者。郭德胜咽了咽口水:≈ap;ldo;队长昨天请我吃饭,我说今天结案,他好像很高兴,崔齐认为他们可能今天晚上会动手,叫我等他信号。3()3『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啥信号?”贺岱岳轻松的神色转为严峻,贸然给信号,崔齐是在犯险!郭得胜指指供销社:“崔齐说如果他们要动手,他就请人帮忙打二两煤油,油瓶绑红绳。”贺岱岳嘴角抽了下,什么打二两煤油油瓶绑红绳的,他们闲话本看多了吧。郭得胜热血沸腾,他听不见贺岱岳的心声,发自内心地称赞着崔齐足智多谋。谁想得到绑红绳打二两煤油是信号呢?正午的供销社门口行人寥寥,郭得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甘之如饴地忍受着这份辛苦。“我天黑了再来一趟。”贺岱岳沿着巷子走了,前进大队的人十有八九今晚动手,褚归他们不用多喂一晚上的蚊子了。上下山花了贺岱岳两个小时,离大队近了难免被上山砍柴的人撞见,贺岱岳自己隐蔽不费事,主要是褚归他们没经验,不如干脆避开。原地不见褚归的身影,杨朗打了个哈欠:“褚医生采药去了,你堂哥陪着他的。”贺岱岳循着足迹找过去,褚归在拿着他送的匕首刨土,两颊汗津津的,鼻头沾了泥,而陪他的贺岱光在五米开外的树下刨着另一个坑。

贺岱光刨得专心致志,甚至没察觉贺岱岳的到来,褚归心有所感地偏头,见是贺岱岳,又面无表情地忙活手里的坑。褚归挖的是一窝天麻,眼下并非天麻的采收季,他准备挖了移植。贺岱岳拂了褚归鼻头的泥点,得到一双警告的眼神:“做什么,光哥在边上呢!”“你鼻子上沾了泥。”贺岱岳无辜地展示指腹,证明他没有故意占褚归的便宜,“匕首给我,我来挖。”褚归乐得自在,他交了匕首,指导贺岱岳要怎么挖,以免伤了天麻的块茎:“郭得胜跟你说啥了?”贺岱岳盯着手下,土层松软,刀尖稍一用力便往里陷,他控制着力道,刚要回话,贺岱光突然“哦豁”了一声。“褚医生,我挖断了……”贺岱光满脸懊恼,贺岱岳扔了匕首,手刨了两下,幸好幸好,他坑里的还是完整的。“断了没事。”褚归和颜悦色的,边说边去了贺岱光那边,瞧他挖的天麻断的情况。贺岱光束着手,怕造成二次伤害:“岱岳,你啥时候来的()?”贺岱岳刀锋一抖,他此刻在褚归面前是负罪之身,正卯着劲弥补,贺岱光一惊一乍的大嗓门迟早坏他好事。地下的块茎全部裸露,贺岱岳索性徒手挖。贺岱光挖的天麻从中断了两截,天麻的采收期是八月到十一月,差二十来天,粗细长短勉强合格,褚归用叶子裹了,让贺岱光回头晒干了炖鸡。“当归,我挖完了。”贺岱岳两手满是泥土地朝他笑,褚归心头酸涩,早上的气又消了截。“反正你手脏了,帮我把底下的泥一并掏了吧。”褚归依旧板着脸,浑然不觉自己的语调软了许多。“行!”贺岱岳卖力地掏泥,贺岱光一脸奇怪,天麻能入药,莫非长天麻的泥巴同样有药性?褚归替贺岱光解了惑,天麻无根无叶,生长全靠泥土,想种好天麻,改良泥土是第一步。贺岱光听懂了褚归浅显的用词,原来泥巴这么重要。具体是泥土里的什么物质影响了天麻的生长,褚归暂时不清楚,但他既决定了种天麻,总会将它研究透彻的。背篓里垫上树叶,贺岱岳挖了两个坑的泥巴,装了小半背篓,上面按褚归说的洒水保湿。等弄完,指甲缝里的泥都塞紧了。贺岱岳撇了根树枝削尖,一根根手指挑干净,衣服上的泥来不及擦,看了看表,该下山了。稳妥起见,贺岱岳领着褚归他们向山下走了断距离,一来即将入夜,山下的人哪怕要砍柴,也是在山脚;二来天黑蛇虫出洞,不早些下山,待会儿走夜路有被蛇咬的风险。下至半山腰,贺岱岳喊停,他寻了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让褚归他们在此等候。褚归的药箱里装了雄黄粉,贺岱岳腰上戴的香囊里是他前几日配的驱虫蛇的药,歇脚前,褚归兜着雄黄粉撒了一圈。互道了小心,贺岱岳大步下山。郭得胜盯了一下午的供销社,眼看着供销社快关门了,绑红绳的二两煤油仍未出现,他不禁嘀咕,难道他们全猜错了,前进大队的人今天不动手?双腿蹲得发麻,郭得胜吸着气伸直,其过程不亚于一场酷刑。视野掠过一抹红,郭得胜条件反射地站直,剧麻演变成剧痛,他咬牙忍住痛呼,一瘸一拐地靠近巷口——绑了红绳的瓶子!提瓶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孩,郭得胜看着他提着空瓶蹦蹦跳跳地进去,几分钟后提着半瓶液体蹦蹦跳跳地出来。瓶是最常见的玻璃瓶,观色泽与其在瓶中的质地是煤油无疑,半瓶为二两,郭得胜激动地锤了下空气,肯定是崔齐的信号!望着小孩走远,郭得胜踩着下班点冲进供销社,确认小孩打的是二两煤油,他风风火火地跑了。郭书记穿着上班的衣服,他特地穿了件藏青色的衬衣,脚踩黑布鞋,天暗了能与夜色融为一体。“大伯!”郭得胜扶着门框疯狂点头,“二两煤油,绑红绳的!”“镇定。”郭书记提气,“二十几岁的人了。”“你俩打什么哑谜呢?”书记媳妇端着菜,“得胜,去洗手吃饭。”郭得胜平日住派出所的宿舍,不和郭书记他们同住,嫌大人管着不自由,偶尔放假来蹭个饭。治好了眼睛的郭母被郭得胜他爸接走了,是以桌上就他们三个人。郭书记吃了饭才与妻子说晚上要出去,通常他会告知理由,今日不说,妻子心领神会,上前理了理他的衣领。郭得胜早放了筷子,到供销社外的巷子和贺岱岳再碰头。天黑了。崔齐似之前一般摸到村口接应,仓楼在生产队的东面,不挨山脚不临主干道,没他带领,郭书记他们找不到路。贺岱岳因经常与潘舅舅家来往,对前进大队的布局算得上熟悉,不用崔齐前后折腾。钟表的指针嘀嗒转过零点,环绕前进大队的虫鸣声中夹杂了几道微不可查的开门声,以及刻意放轻的走路声。煤油灯昏昏暗暗,照着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样貌模糊,唯一能辨认的是性别。崔齐藏得更深了,他压抑着呼吸,心脏跳得雷鸣作响。“喵~”郭得胜学着猫叫,怪难听的,崔齐捏着嗓子:“喵~”郭书记扭头憋笑,真是,差点让他破功。两只难听得不相上下的猫互看了眼,崔齐嗓音压到极低:“跟我来。”山下,三道身影匆匆走着;山上,一行人缓慢来到了山脚。两支队伍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夜风吹着泛黄的水稻,褚归紧跟着贺岱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离仓楼越进,双方的脚步越慢,贺岱岳熄了煤油灯,摸着墙探头望了望。仓楼里的动静比外面热闹,崔齐撬了块松动的砖,有光照射,砖洞里,人形硕鼠正偷着粮。透过砖洞,郭书记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贺岱岳手捂嘴,发出了猫头鹰的欧欧叫。“住手!”贺岱岳举着枪破门而入,崔齐紧随其后,褚归站在郭书记身旁,紧绷到忘了呼吸。偷粮的鼠吓破了胆,被贺岱岳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甚至不敢动弹。“崔齐——郭、郭书记……”前进大队的队长眼神里的怨毒化为惊惶,前一秒有多兴高采烈,这一秒他便有多恐慌。仓楼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壮着胆子往外一看,不知谁喊了声快跑,一群人顿做鸟兽散。“不准跑!”崔齐发疯般地抓住最近的一人,全然不顾对方拿着枪,面对混乱的场面,郭书记的脸色仿佛暴雨将至。“嘭——”一声枪响,是贺岱岳朝天放了一枪,奔逃的人如同被点了穴,僵住了脚。不对,褚归分明听到了两声枪响,他扭头四顾,寻找与贺岱岳同步放枪的人。“你没事吧?”郭得胜看着捂着胳膊的崔齐,空气里弥漫着子弹爆炸的硝烟味与血腥味,崔齐受伤了!这一认知令郭得胜大惊失色,打伤崔齐的人害怕地扔了枪,崩溃地举着双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褚归第一时间跑向了崔齐,万幸那一枪打得偏,子弹擦着崔齐的胳膊内侧飞过,轻微的皮外伤。贺岱岳一心分作两用,一边提防着前进大队的人,一边关注崔齐的伤势,听褚归说是皮外伤,他收了关注,带着贺岱光他们缴了对面的武器。局面控制住了,郭得胜飞奔去公社寻求支援。褚归替崔齐做了包扎,崔齐硬气地扛着痛,包扎过程不忘了告状:“郭书记,村支书和记分员跟队长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今天没来,肯定是在家里睡觉,你赶快叫人去把他们一块抓了!”“放心,他们一个跑不了。”行动见了血,郭书记的愤怒难以压抑。仓楼有现成的麻绳,贺岱岳利落地将人绑了,留杨朗与贺岱光守着。崔齐带伤自告奋勇,要领着郭书记他们去抓剩下的人。枪声打破了前进大队的平静,惊醒的人原以为是做梦,闭眼准备接着睡,然而外界的嘈杂愈演愈烈。贺岱岳帮崔齐嘭嘭砸门,抓一个绑一个,抓一对绑一双。麻绳不够用了,离得远的缺点变为了优点,郭得胜带着支援回来了,民警们一个个歪裤带错纽扣,一看便是郭得胜从床上喊起来的。老警察正了正帽檐,朝郭书记敬了个礼,时间虽短,但郭书记没遗漏他眼里的失落。来的路上郭得胜解释过了缘由,什么怕打草惊蛇、不是为了邀功等等,老警察能理解,可心里仍然不好受。“所长,后续的审问工作得麻烦你了。”术业有专攻,郭书记不擅长查案,更无意抢派出所的功劳,他只是镇场的,论功行赏该贺岱岳他们排前头。老警察的失落一扫而空,功劳不功劳的他无所谓,重点是案子,大案子!他要是在乎功劳,至于干到老还是个公社派出所的所长吗?人抓了个七七八八,崔齐指认的全在里面了,另外有一部分是抓捕中他们自己牵扯的,贺岱岳数了数人头,好家伙,竟然有四十八个。“崔齐,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们?”质问的是队长,滋润的日子转瞬到了头,下场可以预见,不是劳改就是枪毙,他当然想不通。“我害你们?”崔齐狠狠呸了一口,“你们自食恶果,好意思说是我害了你们?老队长在世帮了你们多少,闹饥荒的时候,他省着自己的口粮给你们。你、你家里明明有粮食,非装作断粮了,让老队长接济,你良心不会痛吗?”崔齐红了眼眶,他父母走得早,家里的亲戚一个个觊觎着他父母留下来的房子,若不是老队长护着他,他哪能有今天。“不,你早没有良心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们跟他一样!”崔齐骂着骂着流了泪,老队长庇护他长大,他心里把老队长认作了半个父亲,前进大队是老队长的心血,看到曾经的先进大队一步步沦落到今天的局面,崔齐的心日日滴血,“选队长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要向老队长学习,要继承老队长的遗志,把我们前进大队建设得更好,让大家有粮吃有衣穿。这就是你说的有粮吃、有衣穿?”崔齐指着物证,他们装了袋尚未搬走的麦子,以及从各自家里搜出来,超过了他们应有份额的粮食:“我看是你们有粮吃有衣穿吧?”仓楼外挤满了人,他们多数是蒙在鼓子里的乡亲,听崔齐揭露了队长等人的恶行,他们勃然大怒,辱骂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把队长等人淹没。派出所的民警将队长与支书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两套公分本交与郭书记,郭书记草草扫了眼:“偷盗集体财产、买卖工分,好样的,你们真是好样的!”“啥买卖工分啊?”潘舅舅挤到了贺岱岳的身后,困意被今晚的事冲到了九天云外,精神得不得了。贺岱岳没吭声,郭书记看了眼身后的乡亲,示意郭得胜来从头到尾讲个明白。“安静!安静!乡亲们听我讲!”郭得胜压手让闹哄哄的人群噤声,“前些天,我跟贺岱岳来调查养殖场被人放巴豆的事,结果你们晓得了,那人是长福大队的肖三,郭书记说了,损害他人与集体利益的必须严惩……在调查的时候,我跟贺岱岳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你们猜是什么?”郭得胜查案平平,讲故事倒是一把好手,郭书记投了个眼神,让他正经点。随着真相的展开,一坨土坷垃砸到了队长的头上,弄得他灰头土脸,贺岱岳不得不维持起了秩序,若是砸出个好歹,得劳累褚归给他们治。天际泛了鱼肚白,年轻人尚且能扛,上了年纪的老警察与熬了一天一夜的郭书记面容显得有些疲惫。老警察犯愁,一下抓了四十几个人,公社派出所压根关不住。“腾几间空屋子让他们蹲着吧,先审,罪行重的往县里送。”郭书记声音发哑,“前进大队得派驻两个人,梳理历年的账本,参与了买卖工分的,全部得扣除。“崔齐。”郭书记叫来崔齐,让他推荐几个能暂代队长职责的,前进大队的干部落马的落马,没落马的不堪重用,郭书记大脑抽痛,前进大队的烂摊子必须尽快收拾,不能耽误了双抢。“书记,你看我行吗?”崔齐一只手绑着白纱布,失血与熬夜导致他面色灰白嘴唇发乌,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朝阳,“生产队的事我都懂,我上学上到了初二,会认字会算数。”郭书记头疼忽然减轻,看着满怀诚挚的崔齐,他面上带了点笑意:“行,那你先试试,注意身体。”“是!”崔齐啪地立正,未受伤的右手拍拍胸脯,“保证不辜负郭书记的期望!”与崔齐说完,郭书记撑着精神同贺岱岳说了几句,无外乎谢谢他的帮助之类的。“郭书记有偏头痛吗?”褚归见郭书记频频按揉左边太阳穴,气色晦暗,是头痛症发作的表现。“对,老毛病了。”郭书记敲了敲脑袋,“平时休息好了没什么,就是熬不得夜。”“要不我给你做个针灸?”褚归作势欲拿贺岱岳肩上的药箱,郭书记摆手阻止了,他不是不痛,而是事太多时间太紧,能忍则忍了。郭书记放下手,无事人一般走了。派出所的人手不足,老警察借了贺岱光他们押送犯人。四十八个人两两并排,连了一长串,他们仿佛畏光的老鼠耷拉着脑袋,崔齐望着他们的背影,重重舒了一口气。崔齐的外伤用不着吃药,褚归让他记得定期到公社卫生所换纱布,前进大队的人等着安排。料想他分身乏术,褚归与贺岱岳跟他告了别,杨桂平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上辈子你认识崔齐吗?”褚归回望了一眼人群中的青年,十九岁,年少有为啊。“不认识。”贺岱岳摇头,他上辈子跛脚,来前进大队的次数不多,记忆里关于崔齐是一片空白。所以,崔齐上辈子的结局……褚归收回目光,不愿去设想崔齐上辈子的结局,本应年少有为的成了查无此人,除了英年早逝,不会有第二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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