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咎弯腰，他敛下和头发颜色一样的水金色的羽睫，瞳仁里倒映出恶魔可怜的尾巴。
他一定是受过很多的虐待，白咎想到，恶魔的尾巴上头青紫一片，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锐器造成的痕迹，断端已经结痂成形，但是红肿不堪，手指微微的触碰就能激起恶魔身体痛苦的颤动，会是谁能让恶魔受到如此的对待。
“恶魔先生，有点痛，你要稍微忍一下。”白咎抬手，拔掉圣水的塞子，恶魔看起来还不知道他就是他要找的圣子，白咎也不想那么早就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如果不小心被恶魔知道的话——
恶魔就会带着他堕入黑暗的深渊。
澄清透明的液体散发着甜美的味道，莫德安已经做好疼痛的准备了，但出乎意料，少年应该是小题大做了，圣水洒在伤口上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的感觉，凉飕飕的却不疼。
而且，原先蚀骨的疼痛感正在消失，莫德安能够感觉到一种新生的力量正在他的尾巴上流动。
这就是光明神殿中的药液吗？
这就是神送给他的子民的礼物，居然还能治好恶魔留下的伤痕。
莫德安紫色的眸子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好了，恶魔先生。”白咎站起身，将用完的一瓶圣水丢掉一边，圣水虽然可以治愈伤痕，但是这是光明神的力量，和黑暗里的恶魔身体直接接触的话还是会让恶魔不舒服的，所以白咎动用了一点自己的力量消弭了恶魔的痛楚，“有感觉好一点吗？”
少年的笑脸似乎比天边的月亮还要好看，莫德安点了点头，他动了动自己的尾巴，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但是已经是比刚才好上不少了，甚至连身体上的伤痕都开始慢慢的愈合了。
可莫德安一想到这是伤口的制造者们，眼睛不由让上赤红。
迟早——
“下面是翅膀。”白咎的话打断了恶魔的思考，“恶魔先生的翅膀也有好多伤痕呢，是谁让恶魔先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呢？”白咎蹙着眉头询问，他看向高大的恶魔，试图从他的口中得到回答。
但是恶魔明显不愿意告诉他答案，他甚至有些生气，他伸出已经进入到身体大半的蝠翼，叫嚣着要离开。
“关你什么事！没有人教你不要随便询问恶魔问题吗！像你这样的小孩是我们最喜欢的食物了！”莫德安气得在少年的房间跺脚，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凶神恶煞，反倒是有些可爱。
“好吧。”白咎耸耸肩膀，一点都没有被恶魔的獠牙吓到的意思，在他看来恶魔的举动就好像是受伤的动物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假装出来的狠戾，“那恶魔先生还需要药水吗？”他微笑，手中摇晃的透明液体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让恶魔不由感到心动。
莫德安想要拒绝。
但是半边蝠翼翼骨摇摇欲坠，撕扯出了新的伤口。
白咎伸手摁在新生的伤口处，暖融融的感觉从伤口传到了莫德安的心脏，被少年触碰过的地方，很舒服。
就好像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包裹着，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让我给你治疗吧，恶魔先生！”白咎一脸的义不容辞，仿佛恶魔的伤口是他导致的一样，“不然的话，等天亮了，恶魔先生想要飞离神殿的话就不容易了。”
莫德安思考了一下，觉得少年说的没错，他本来就是发现了漏洞才进入了神殿，等天亮的时候光明神殿的力量又会加强。
他现在的蝠翼，的确飞不了那么高了。
恶魔的心被说动了。
“是你主动给我药水的。”莫德安叽叽咕咕的说道。
“是，是我把圣水主动给恶魔先生疗伤的，和恶魔先生没有关系。”少年露出两颗虎牙，侧头笑道，好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不，他本来就是光明之子，承载着光明神的力量。
莫德安竖起耳朵，圣水？
不是药剂嘛？
莫德安心里犯着嘀咕，该不是少年说错了吧，他听说光明神殿的圣水被保存在大陆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少年的房间，连他这个恶魔都能随随便便的进来，看起来并不安全。
白咎踮起脚，十五岁少年的身体就是这样，比起恶魔接近两米的身高来，他真的算得上是矮小，但好歹是长身体的年纪，白咎相信他一定会和恶魔差不多高的。
圣水流淌过的地方，皮肉迅速粘连在一起，断掉的骨头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开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