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贯。”邓奇朝花姑伸手。
“还道你是个好心的卖伞郎,原来是骗我们这些外乡人的钱来了。”花姑有些意外,随即不忿道。
邓奇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继续热情地追问:“老伯,刚才听到你们似乎在找什么人,我家伞铺这儿来来回回的什么人都有,你说与我听,没准我能帮你打听到一些消息。”他搓了搓手又道,“当然,打探消息也是需要花费的。”
老盲客随手一抛,两枚铜钱划过一个小小的弧线,恰到好处地落到邓奇的手中。“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不找人。”
“你们初来乍到,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吧。如果入夜后还下雨的话,你们就去巡防营门口待着,那里比较安全一些。除了那里,岭南街街尾的元化寺应该也算安全……这个城里有只来去无踪的杀人恶鬼,专挑雨夜在河西行凶。”邓奇不动声色地将一枚铜钱塞进内袋,很是主动地说道。
“杀人恶鬼?”花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伙子,谢谢了。”老盲客二话没说,拉起花姑的手就往前走去,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隐没在细雨雾气中。
远远地,隐约传来花姑的抱怨声:“爷爷,那登徒瞎子有什么好谢的,盯了我半天,一把破伞居然问我们要了两文……”
“年纪轻轻就瞎了双目,生活困顿也是常事,无妨。先去元化寺看看。”
花姑看了看老盲客泛白的双目,无奈地点了点头。“爷爷,他离得那么远,怎么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呵呵,如今兵荒马乱的,古怪的人多了。”
“登徒瞎子……难道是在说我?”回到伞铺门口,邓奇疑惑地喃语道。
想着刚才那两个奇怪的陌生人,出神的邓奇被自家门槛绊了一跤。
他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点子,慢慢地抬起头,起先看到的是那双熟悉的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就能认出来的布鞋,吓得邓奇一抖。“师傅,您怎么不好好歇着?”他谄媚地笑道,试图将师傅半推半扶回里屋。
邓不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邓奇,盯得他直发怵。“歇着?家里有尊活菩萨往外送着钱,我能歇着吗?我们爷俩来年冬天一起喝西北风去?”邓不漏的手已经举到邓奇的头顶上方。
“听那声音陌生,徒儿一时好奇上前问问。听说现在官民合作,万一寻到杀人恶鬼的线索,那赏钱一定够我治好眼睛!”邓奇闭起了泛灰的双眼,脖子一缩,又想起了什么,谄媚地加上一句,“然后再多开上几家伞铺子,把越州占满了去!”
等了半天,邓不漏的手还没落下来,他好像回想起什么,一时出了神。
邓奇又谄媚地将手中的一枚铜钱递给了邓不漏:“师傅,徒儿见那两个流民可怜,便只收了他们一文。”
邓不漏手一晃,摸过铜钱,接着作势就要踹过去:“滚!干活去!”
邓奇很是滑头地一躲,闷着头去前院削起了竹条,准备油伞骨架的材料。
“臭小子,身法倒是越来越好了。”邓不漏摇头晃脑,嘴里叽叽咕咕,晃荡回了里屋。
“活该天天咳嗽……”邓奇低头暗骂道。
“咳咳——”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吓得邓奇以为被师傅听到了,赶紧低头干活。
午食过后,邓奇麻利地收拾完碗筷,把剩下的半个胡饼塞进胸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