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有多深?”
“大武士,山洞很深,有许多毒虫和蝙蝠出没,我们暂且难以探明洞底。”一黑衣人回答。
渡边握住信鸽,打开字条。
“二十人出列,八十人留下待命。”
二十个身穿黑衣、背挂黑倭刀的刺客整齐出列。
渡边一挥手,身后两名武士拿来一大袋裹卷在一起的华丽服饰。“你们全部扮成胡商,混进越州城。”
鱼继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刻收到分别来自朝廷、李辅国、浙东道节帅府和魏博的信件,四封信几乎是同时送到自己手中的。
鱼继典手握信札在堂前踱步,他没想好该先拆四封信中的哪一封。盘算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按地位的高低和关系远近来拆封信件。
第一封信来自朝廷,由程元振秉笔,询问鱼继典关于浙东道四个赤头郎之死是怎么回事。
第二封信来自中书令府,李辅国亲笔写道:“浙东道节帅府的行动暂时不要去干涉,来年再换法子吞上贡。”
第三封信来自浙东道节帅府,语气相当客气,大意是说已做好安排,打开城门,届时可能会有杀手趁虚混入城中,希望鱼继典可以和节帅府冰释前嫌,齐心协力共擒杀手,保得一方平安。
第四封信来自魏博镇节度使田承嗣的侄儿——魏博副兵马使田悦。信里说魏博骑兵还有十余日便要路经越州,想要提前询问一下明州的倭患情况。在信的末尾处,田悦没头没尾地写道:“魏博大军五千骑兵,三万突将。”
看完四封信,鱼继典直冒冷汗。
李辅国的信倒是好懂,就是让他暂且不要有任何行动,不管哪一方势力做了什么,监军院力求自保即可。
朝廷的用意也好猜,自己的身边肯定潜伏了密探,所以朝廷警告自己在时局动荡的时候不要打小算盘。
让鱼继典莫名心慌的主要是两地大员的来信:城门大开会有杀手混入,难道还有很多隐藏的杀手?“冰释前嫌”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薛兼训怀疑自己与杀手勾结?这样看来,朝廷收到的消息有没有可能是节帅府上报的?自己身边会不会有节帅府安插的眼线?
魏博田悦的来信,更是让鱼继典摸不着头脑。这样肆无忌惮地透露魏博大军南下的兵力,是敲打自己,还是给自己底气?五千骑兵,三万突将?这股兵力要是破了城门,用不了半日光景便能荡平整个越州城。
靠山李辅国有见风使舵的意思,朝廷、魏博、浙东节帅府对自己的态度也模棱两可,接下来究竟是按兵不动,还是有所行动?
一时间,鱼继典惊疑不定。他觉得自己犹如走进了一个七拐八拐的深巷里,巷子的前头是宣政殿的大门;巷子的后头是中书令府邸的后门;往左是魏博的自留地;往右是一团迷雾,只闻迷雾之后时不时传来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
巷子里,邓奇只听见花姑在跟人说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云云。
至于跟花姑说话的家伙说了些什么,邓奇却没有听见。“其实根本就没有人跟花姑说话,她就是个喜欢大白天自言自语的疯子。”心情烦闷的邓奇一想到此不禁莞尔。
就在邓奇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盲客立刻蜷缩起身子藏于房梁的暗角下。
“呦,我说是谁。这艳戏子怎么不在酒馆唱戏,来这没人的地方吊嗓子哪。”一个獐头鼠目、眼角吊起、身着差服的人跟同伙调笑着接近花姑。
“爷爷,有麻烦。”花姑小声地朝房梁上说道。
老盲客依旧蜷缩着不见任何动作,他别有深意地斜了一眼邓奇所在的方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麻烦来了,说不定有人会帮你解决。”
在不远处偷听的邓奇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后颈,疑惑道:“奇怪,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我。”
三角吊眼的衙差已经走到了花姑跟前,绕着她转了两圈,全方位地打量着这个灵秀的女子。
另几个差役也在一边嘻嘻哈哈地调戏着,一阵兴奋。
“让开!”花姑面如寒冰,没有去看几个差役。她一步步向前挪动,但是这几个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邓奇听声音就知道几年前自己大闹药铺时,就是被这个吊眼差役和几个同伙按在地上毒打。他自嘲地笑了笑,准备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