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郑苑清一屁股坐在圆凳上。
“那个臭小子在哪里?”邓不漏语气不善地问道。
郑苑清的心脉大幅地收缩着,她怎么也想不到隔壁这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居然会认识这样神奇的人物。她抓起邓不漏的袖角,带着哭腔说道:“小奇子他……他本与我定下离城之约,谁知半途碰到了杀人恶鬼。他被抓走,我拼了命地逃回来向不漏叔求救。”
邓不漏气得气息急促起来,咳嗽声一声响过一声:“我就知道这贼小子没憋好屁,原来是打定了主意跟这鬼丫头双宿双飞。”
老盲客手指一放在邓不漏的后背上,他就平静下来,不再咳嗽了。
花姑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
老盲客垂着的手指有规律地微颤了几下,正好和郑苑清心脉收缩的规律一致。他浑白的双眼“凝视”着郑苑清。
郑苑清不敢看这双眼睛。“我……”她被老盲客盯得心里打颤,试图想说点什么来淡化一下自己心里的慌张。
“丫头,你接下来说的一字一句最好都是实话。”老盲客和蔼地笑道。
邓不漏一脸不解地打量起郑苑清,不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阳光爽朗的女娃子在想什么,她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愿意同自己的瞎眼徒儿一起私奔呢?
也许是因为老盲客气场的威慑,也许是郑苑清良心发现,在老盲客“目光”的笼罩下,她一五一十地把她所知道的、所经历的吐露了出来。
在她的叙述中,邓奇约她一道离城;路上邓奇和她被黑衣杀手追杀,而她运气很好,逃了出来;她真心喜欢邓奇,不在乎他是一个残疾少年……
“你走吧。”邓不漏说道。
郑苑清如蒙大赦,慌张地离开了,临走前再三拜托老盲客和邓不漏一定要救出邓奇。
“都道江南好,没想到越州这地方,人心可真……呵呵呵,这丫头不简单,心思够沉,这是要把我们拉下水当引开水鬼的口粮啊!”老盲客合上眼皮。
“就那臭小子脑袋最简单!”
“你们师徒到越州几年了?”
“下一个地方肯定要待上好多年。”邓不漏看似没头没脑的回答,其实是跟老盲客表达自己即将离开、往后不要再来烦自己的意思。
“这么巧,你那徒弟也姓邓?”
“帮我把那臭小子救出来吧。”
“嘿嘿,你的徒弟,凭什么要我出手相救?”
“这么些年,他做油伞也算是相当熟练了,就当是为了老熟人的生计吧。”一大一小,当年两个命数悲惨的人相遇之景在邓不漏的脑海中闪过。
“我没有老熟人,只有老对手。”
“我一个废了的人还有什么本事跟你一比高下?你的对手不在这儿。”邓不漏心有不甘地说道。
老盲客捡起掉在地上的锈剑:“化罗剑?”
“心中已无剑,只有伞、钱、酒,和一个能给我养老送终的瞎徒弟。”
“阴阳刀一脉从来都只传一人,这一人也必须正大光明地站上最高峰。我一定要与你分个高下。”老盲客一脸正色道。
“你要如何才肯救我徒弟?”邓不漏烦躁起来。
“你我不决出输赢,我救他做何?你那瞎徒弟还能替你这个师傅来与我比试不成?”
“爷爷,你救救那小子吧,他好歹救过我一次。”花姑恳求道。
“爷爷一直在边上看着,当时就算他不救你,你也很安全。”老盲客不为所动。
邓不漏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不救就不救,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