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他怎么会去你那狐狸窝!”史夫人一听这等情况,当即失了分寸,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
两人越说越起劲,场面一度失控,宾客不是上前劝阻,就是憋着笑在一旁看热闹。这一番争风吃醋的场面,今日就在河东一位显贵的灵堂内上演。在场这些宾客,若一个个被扒了华服珍饰,他们其实与河西的市井百姓也没什么不同。
趁着混乱,薛兼训给李自良打了个眼色,李自良借机一点点地挪向两名徒弟。
“是李将军吧,法事没有开始,还是莫要挨灵柩太近。”一把桃木剑压在了李自良的肩膀上,穿着道袍的晦天阴恻恻地盯着李自良。
一股湿冷阴沉的气劲通过桃木剑侵入李自良的身体。行伍出生的李自良简单直接,用刚烈的气劲做出回应和抵抗。
“魏博席客,武林至尊?”
“承蒙江湖同道看得起。倒是李将军,一个行伍之人,内息如此了得,不简单。”
“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李自良往前走去,步伐极其缓慢。
两个人你挪前一步,我退后一步,中间还搭着一把桃木剑,来来回回很是有趣,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李将军,不要固执己见。”
“你一个江湖门客,不要冥顽不灵自掘坟墓。”
“李将军这样一等一的人才,何不与我一同顺迎魏博大军,共退倭贼?”
“若不是你们玩诡计,倭贼敢犯我越州?”李自良倍感压力,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李将军,你可比那些主动投靠田节帅的庸才强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如你替我回去问问田节帅,让他考虑来浙东道当个看门人,你来当一条看门狗如何?”
一股巨力从桃木剑上传来,李自良的膝盖已经微微下屈,眼看就要跪下。下一刻,桃木剑四分五裂,碎片掉落一地,晦天手上只握着一个木剑柄。
李自良擦擦额头的汗,警觉地看着晦天。
众人吓一大跳,鱼继典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晦天发现远处瓦顶背脊处露出几百个脑袋来,笑呵呵地扭头走回灵桌,拿起一把新的桃木剑,说道:“正准备作法,没想到碰到了李将军,实属抱歉。”
静谧长安夜,宦臣“讨”王权
繁华的长安城被静谧的夜色笼罩着,宫墙内的建筑大多厚重肃穆,也有一些已经变得灰暗破旧,在昏暗的月光下影影绰绰,显得有些瘆人。
几道黑影从高墙翻出,小心翼翼地腾挪着,尾随李辅国的马车从皇城离去。
缓缓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住,这个大唐实际的掌权人撩起帘子朝外张望了一下。
“大好长安夜啊!”李辅国看着圆月来了些兴致,跳下车辇伸了个懒腰,准备走上一走。
黑暗中,几点寒芒一闪而过,迅速靠近李辅国的后背。
赶车的老翁突然一甩手中的鞭子,鞭头处亮起一丝幽暗的寒光,一根银色箭头向马车的另一边绕去,带动鞭子围着马车转了一个大圈,刺穿了五个掩袭而来的黑衣人的侧颈。鞭子收回,重新盘好静静地落在赶车人的手上。
李辅国感觉到一点湿润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耳朵上,摸了摸:“哼,既然尊我为尚父,又为何要扰我兴致?”
话罢,他放弃了在长安城走上一走的打算,上了马车。老翁一抽马屁股,马车又缓缓地向前行去。
“萧息,你说让他封我一个王侯之位怎么就那么不痛快?都姓李,还不仍旧是李家的天下?”
“嗯。”赶车老翁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刚才瞬间毙命的五人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逼他一逼。也让这小儿知道,我李辅国捧他坐得皇位,自然也能让他从皇位上摔下来。”
“嗯。”
“改道,去均王府。”
老翁一拉缰绳,一扬马鞭,高头大马掉头,马车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长安的深宫,李辅国离去没多久,程元振就被李豫召来。
“程将军。”李豫面无表情。
“圣人。”程元振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