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继典看着袁明,双目眯起,凶光一凝,暗暗做了一个手势,就要让暗卫痛下杀手。
李自良悄悄靠近鱼继典几分,从旁冷眼扫去。
鱼继典打了个激灵,眼中的凶光更盛了几分,另一只手也藏到了后背,暗暗指挥另一队暗卫从旁袭击,势必要夺下袁明的性命。
突然,鱼继典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让暗卫继续潜伏。当初鱼继典杀袁明,便是要让对雨夜杀手线索已有察觉的袁明消失得无声无息,理由很简单——雨夜杀手作乱一天,监军院的分量便重一分,他鱼继典未来才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
所以,从来都信奉要在平衡的局势中捞到最大好处的鱼继典看到晦天那副优哉游哉的表情时,便暂且压下了再次袭杀眼前这个死胖子的决定。他总觉得这个死胖子能说出什么让晦天弱势几分的线索。
“袁明,你有什么话就与节帅大人和众位越州官员说。你的公道自然有众位大人还给你。”王界静坐在椅子上悠然地跷着二郎腿,淡淡地说道。
袁明低下头,缓缓开口:“两天前的夜晚,当时我朝河东沿岸望去,升平坊的四楼有一间屋正开着半扇窗户,分明看见一个姑娘杀了史大人,再用长枪贯穿尸体,嫁祸给两位校尉。”袁明嘴唇抖了起来,义愤填膺。
“后来,我还被人追杀。不知道监军院为何要杀我?”袁明看向鱼继典,目光逼人。
“一派胡言!你是谁我都不认得,为何要杀你?”
“这个疯人是谁,莫要坏了我的法事。”晦天目光不善地走向袁明。
几个权贵也开始附和。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信你的话?”
“就是,越州河宽近十丈,还是在夜里,隔那么远你也能看清?”
“嗖”的一声,一只袖箭从袁明的袖子里飞出,打飞了案桌上酒壶的塞子,一时间后堂里酒香四溢。“小人天生好眼力,看得清,射得准,各位大人可还有疑惑?关于各位大人的秘辛指不定小人也能说道上一二。”
几位权贵犹豫,不再开口质问。他们还真惧怕袁明知道些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河西的贱民罢了,说话当不得真。我看是受了哪个和监军院有仇之人的指使,特来诬陷。”张什将环顾四周道。
“诬陷?”袁明掏出一个面具、一纸官文和一块木腰牌。木腰牌上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捌”字。“我,袁明袁大善人,岭南街的老大,护一方平安,考入赤头郎半载有余,与杀人恶鬼激战过几次,侥幸逃得性命。你们这帮只知寻欢作乐的蚂蟥,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说的真相?”
叶飘脚尖轻轻一点,飘到了袁明身边,从他手里抽出木牌和文书仔细瞧了起来。“身长、外貌都相符,这个‘捌’字的劲力非那‘冷面馄饨’刻上去的不可。”
众权贵一时间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真的赤头郎分明就在院里,我这就将他们找来。”张什将不服气道。
“啪”的一下,鱼继典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张什将脸上:“真什么真,文书、腰牌俱在,我看你就是被一个戴面具的假货给骗了。你现在就去把那假冒的杀了。监军院的弟兄在外吃了苦头,回家定要好生安抚。来人!赐座。”
鱼继典亲自扶起袁明,让他落座。“八号,你还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这是监军院,你的编制所在,在自己的营地没什么好顾忌的。”
“谢鱼监军。”袁明也很识相地没有提自己在监军院差点被杀之事,为官者的滑头和市井的滑头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倒是惊人地一致。
现在正是薛兼训的机会,此时此刻,他打算先发制人,不再当那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老黄牛。“既然如此,鱼监军可愿放人?”
鱼继典很不情愿地示意手下放人,目光却瞟向晦天。“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错怪两位校尉,还请见谅。”
“等等!”正在作法的晦天停了下来,“这位赤头郎倒是英武忠勇得紧,但是你说几个升平坊的姑娘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升平坊的姑娘多是些娇小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如此污蔑她们,是何居心?我看你才是那雨夜的杀人恶鬼吧?”
鹤子、寻子、玉子很配合地做出悲惨状,擦拭着眼角的泪光。
越州的权贵纷纷点头,对袁明表示质疑。
“敢问三位姑娘可是从小就从倭国来到大唐的?”
“我们姐妹从小就被人当成奴隶贩卖到江南,仰仗在场的各位大人,好不容易才过上今日的生活。本以为江南是个温柔安逸乡,怎的如此让人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