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养育者该给的,他都不留余力地给了,再加上沈晏是建筑世家出身,理工科天才,百鬼录第一次出现前又是规划清池市城市建设、盖商圈大型建筑的首席工程师,结构、逻辑思维异于常人得强,喜欢做研究探寻事物本质、运作规律,列枯燥的清单计划并一丝不苟的执行,养他这种事,沈晏肯定在做完海量研究后,规划出了最科学详尽的方案。
他的经验写几本前沿育儿书绝对不成问题,自己只能说个大概,毕竟他只是那只被试验的小白鼠,具体细节复杂程度只有施工者沈晏清楚,更何况他还十八年如一日的坚持执行,比苦守寒窑十八年的那谁还矢志不移。
沈晏毫无疑问为他耗尽了心血,他的用心换了任何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如果单纯只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能给他捂化了。
可他同时又不愿意将他养在身边,对他小时候的无赖行为给予严厉到不近人情的惩罚,上了初中就让他寄宿,十六岁后就不让他花他的钱,导致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挣,不让除了至交以外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不让他对外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沈晏来找他,不能自己去找他,从无例外。
拒绝他亲密无度的靠近,小时候拒绝的是他钻被窝、要抱抱之类的行为,越长大界限越明晰严苛,现在连手都不让拉了,更不让他光着上身在他面前晃,去年十八岁生日那天,沈晏甚至教他怎么戴套避孕保护女性……谢隙暗吸了口气。
越长大,切断的越多,他像是个风筝,那个握着线的人,把握着节奏,一步步把他放出去了,还他妈不痛不痒。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他好,可那是沈晏,那是他十八年来的一切,沈晏。
他本来还没那么想,沈晏越不让,他越偏要,即使他怀疑沈晏,怀疑他表面衣冠,实为禽兽,像对人们说谎一样,也毫无破绽地对他说谎,其实居心叵测。
即使这样,他也只能是他的。
对面广告屏上的男人含着淡笑,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无数的秘密掩藏在那张过于平静的脸下,谢隙笑了,早晚有一天他会扒光他,看看是人是鬼。
沈晏的宣布挑动了无数人的情绪,谢隙让叶音出去了,自己换下礼服,随便拿了件简单t恤换上,刚打开门,就和薛旺撞了个正面。
薛旺愣了一下,一把拽住了谢隙的胳膊:“谢隙!”
谢隙挑眼看他。
薛旺咬牙。
眼前人乍看少年感十足,像个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学生,仔细看,那双眼却写满了世故至极的戏谑。
他就是被这德行骗了的。
“为什么骗我?”
谢隙说:“看你想象力丰富,没好意思戳穿你,还配合演出了一下,纨绔富二代不计前嫌倒贴清贫冷淡校草,开心吗?”
“!”薛旺脸一红,这鸟人什么都知道,他憋了好久,只憋出长长一声“操”。
谢隙当初一进校,他追了大半个月的女神就移情别恋了,他心里不爽,加上年轻气盛,找了几回场子刁难他,谢隙都没搭理,结果他后来偶然得知谢隙是纯靠成绩考进来的,不仅“家境贫寒”,还是孤儿,“打工挣钱”,一时愧疚感作祟,说要补偿他,结果谢隙半点不给机会,他就来劲儿了,送早饭买礼物、假装偶遇、自来熟地他走到哪儿自己跟到哪儿,慢慢关系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这才是真的你?”
“每个都是我,你喜欢哪个?”
“……那你在学校?”
“装的,忙,回避无意义社交。”
“那女生……难道你故意吓她们??”
“不然呢?你觉得我是性变态?”
“……”薛旺觉得眼前的谢隙和刚才在台上的谢隙好像又不太一样,“……那刚才?”
“装的,工作需要,谁没事浮夸成那逼样?”
“……我先不跟你说这个!”薛旺终于想起要紧事,正色道,“百鬼录别去。”
“非去不可。”
薛旺皱眉斥道:“你他妈疯了?!”
他这一声吼,走廊里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薛旺立马压低声音:“进去说。”
薛旺拽着他进去,反手关上门:“你是不是有病?沈晏和八大家族的事情你掺合什么?!”
谢隙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薛旺白了他一眼:“你他妈骗鬼呢?你搞没搞清楚状况?逼不是这么装的!我要不是和八大家族沾边,你以为我会参加这玩意儿?你知不知道死亡率多高,水有多深,正经人谁参加百鬼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