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水河边依旧热闹非凡,临时的夜市依旧人来人往,提在手里的花灯就如天上的星星闪烁,河边繁星万点。
崔景行和顾得欢回到夜市的时候,陆瑜灯笼摊子因为没有士人守着,早就被人抢光了,崔景行到旁边一个摊位上买了一盏红皮灯笼拿在手里:“元宵节,好歹咱们也得要提盏花灯出游。”
跟在身后的陆瑜赶紧插话:“崔公子,你可知元宵观灯的由来?元宵节本意乃是士团圆,故此吃汤圆必不可少,这观灯一事却是前朝皇上下令百姓们于上元夜燃灯供佛,民间这才有了观灯赏灯习俗,这年轻男女提灯同行却只是我大周朝才开始,乃……”
崔景行皱了皱眉,陆瑜可真不识趣,自己只是叫他和成梁暗中保护得欢,没想到他居然大大方方的跟在两人身后,而且还一个劲的唠唠叨叨,弄得他想与得欢说句悄悄话都不行。
他忽然都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他回头看了成梁一眼,示意他把陆瑜弄走。
成梁没明白他的意思,乐呵呵的问他:“崔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招呼一声便是。”
“我不缺长随。”崔景行有些不高兴。
成梁眼睛一瞪:“我可不是长随,我是顾姑娘的暗卫!”
“既然是暗卫,那边是暗中保护,你们两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跟着我们,那还是什么暗卫呢?”崔景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银锭子:“你拿这个与你二弟到别处玩耍,给顾姑娘买些好玩好吃的东西,我们先往前走,到你开始假扮卖面具的那地方等你们。”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与子偕臧。”陆瑜摇头晃脑的念出了这几句诗以后,才拉住成梁的胳膊道:“大哥,崔公子大约是想与顾姑娘说些贴心话儿,我们且先让他们说完再跟过来罢。”
他说话挺有趣,顾得欢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成梁和陆瑜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她看了一眼崔景行:“我觉得咱们遇到了一对活宝。”
“谁说不是呢,”崔景行叹气:“原看着那成梁身手还不错,便想着让他们跟你去京城,没想到还挺麻烦的。”
“那倒也不麻烦,只是咱们与他们不熟悉,以后习惯就好,那位陆先生说话的调调咱们就可以接受了。”顾得欢笑着看了崔景行一眼,伸手接过他手里拎着的那盏灯:“这灯笼……挺好看的。”
因为他们来得晚,好看的灯已经被人挑走了,就剩几盏普通朴素的圆圆灯笼。这盏灯笼是竹骨箍出了一个圆形,外边蒙了一层红色的轻纱,纱上很俗气的用描金画出了几条线,还洒了一些金粉,轻轻一转,金光闪闪,倒也颇为打眼。
崔景行听她说灯笼好看,笑着摇头:“这灯笼不算好看的,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陆瑜那个摊位上有好多扎得亮眼的,只可惜光顾着抓他来问你的下落,都不记得先摘两盏花灯下来去找你。”
顾得欢伸手拨了一下那盏灯,灯飞快的转了起来,里边的烛光也摇曳起来,闪闪的光芒照在地上,不住的斑驳跳跃。
“你买给我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好看的。”
她抬眼看了看崔景行,微笑着说了一句,举步飞快的朝前边走,一张脸渐渐的烫了起来,不敢回头去看崔景行的脸。
崔景行站在那里,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瞬间眼里一亮,觉得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一般,心里有说不出的甜。
“得欢!”
他喊了她一句,前边那个纤巧玲珑的人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脸。
她的身后一片烛光点点,可她站在那里,脸上散发着柔润的光芒,娇媚无比,胜过她身后的花灯百倍千倍。
崔景行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顾得欢的手:“得欢。”
顾得欢点头应了一句。
“得欢……”
“嗯?”顾得欢抬眼望他,有些惊诧,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得欢……”崔景行又喊了她一句。
“你傻呀,想说什么呢?”顾得欢笑盈盈的看着他:“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往前走啦。”
崔景行将她没有提花灯的那只手包在手掌心里,拉着放到了胸口,极力的压制着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得欢,我就想喊你的名字,一喊你的名字,我就觉得好开心。”
喊出“得欢”两个字,便觉得唇齿生香,仿佛吃到了嘴甜的蜜。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有星辰坠在眼底,那么亮那么清澈。
顾得欢有些羞涩的想转过头,却被他那低低的声音给魇住一般没有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漫天星光在他眼中闪闪烁烁,扑面而来。
“得欢,你不要以为我在撒谎,”崔景行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动人就像有人在给她下了一种蛊毒,听到那声音便不由自士觉得全身酥麻,渐渐的僵住了她的四肢,一点都不能移动,只能站在那里听他说话。
“有时候我看着夜空,就想着你写的那首《春江花月夜》,里边不是有两句那样的话吗?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可却共着同一轮月亮,我在京城想着你,你在禹州也可曾想到了我?”
见顾得欢没有说话,崔景行叹息一声:“得欢,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