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兴致颇高,留着顾得欢在宫里用过午膳以后,继续聊着琴棋书画。
顾得欢老老实实道:“娘娘,得欢家境贫寒,幸得外祖父尊崇读书,故此自小学了识字写诗,可是弹琴绘画,那是在禹州女学才开始学,实在没什么造诣,娘娘若是想谈这些,得欢没办法应对。”
“本宫真是喜欢听这些大实话。”
皇后娘娘瞅着顾得欢,脸上露出了笑容:“本宫每个月都会召见京城的夫人小姐们,与她们说话甚是无聊,全是口头上的客套话,或者是各种不实之词,唯有你却是最为真诚,没有半分隐瞒。”
顾得欢听了这褒扬之词很是惭愧。
她也算得上是沽名钓誉之辈,她在赛诗会和赏秋会上写的都是老前辈们的杰作,只是大周这个时代的人井不知道而已。
虽然那些大诗人们井没有在这个时代出现过,别人井不明白他们的存在,可是她是实实在在知道的,虽说这可以说是穿越人士的金手指,为了实现自家脱贫积攒原始资本不得已而借助它,可顾得欢内心深处还是很不安的。
今日周娘子让她做一首初春的诗,自己交上去的时候还十分忐忑,生怕周娘子说一句“为何这诗如此差”,好在周娘子居然满口称赞,这才让她稍微放了点心。
“顾小姐,你若是在女学里遇着什么事情,尽可以来找本宫。”皇后娘娘让长喜姑姑去拿了一块白色玉佩出来交给她:“这是本宫的信物,若是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想要进宫,拿这块玉佩给守宫门的内侍看,就会有人带你进来的。”
顾得欢有些惶恐,这礼物可比原来的赏赐贵重千百倍,皇后娘娘伸出了一条金大腿,等着她去抱呢。
这可真是金大腿,比纯金还金。
“娘娘厚爱,得欢无以为报。”顾得欢双手接下玉佩,跪在地上,朝着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起来罢。”皇后娘娘亲自将顾得欢搀扶起来:“我已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女学的林山长治学不严,女学管理疏松,在里边念书的小姐们拉帮结派,颇有朋党之争的势头。”皇后娘娘看了看顾得欢:“顾小姐,你觉得呢?”
这话说得可是有些重——朋党之争,这不是用来指那些臣子们相互勾结达到自己利益最大化吗?皇后用这四个字表达对女学的不满,这很有用意啊。
“娘娘,得欢才到女学半日,尚不是很明白,可能要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回答娘娘这个问题。”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那你帮本宫留心着女学这边的情况,毕竟能在京城女学念书的都是高门贵女,她们要嫁的人也是达官贵人,当她们为人妻为人母时,她们能影响一大批人,甚至左右大周朝堂……顾小姐,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娘娘,得欢明白。”
她记得前世曾有人说过,一个女人能影响三代人,皇后娘娘大抵也是这种思想。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能懂本宫的意思,”皇后娘娘会心一笑:“我大周的江山社稷想要连绵不绝,吏治这一块决不能忽视。”
“是的,若是官员腐败,朝堂上乌烟瘴气,那国家衰败就在眼前。”顾得欢很赞成这个观点:“吏治不严导致百姓受苦,分明皇上宅心仁厚,然而好的施政方针却不能到达老百姓那里,官员们个个以贪墨为己任,百姓不堪其扰,天下人心变则会大乱。正所谓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后娘娘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你继续说,关于治国理政,你还有什么看法。”
顾得欢微微一愣,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对于政治感兴趣。
虽说前世是理科生,好在教育部对于政治思想这一块抓得比较紧,就连研究生考试都有一门是政治,百分之九十的学生要纸上谈兵的讨论政治还是毫无问题的,顾得欢也如此。皇后娘娘让她谈谈治国理政,那她就谈,反正不是让她去制定这些政策措施。
她首先从儒家的仁政开始说起,天时地利人和,民为贵君为轻,再到吏治清廉以及施政雷厉风行等等,她的口才不错,又有长喜姑姑不断的添茶添点心,还有一个很认真的倾听者,不知不觉竟然就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顾小姐,你若是男子那该多好。”
皇后娘娘发出了喟叹:“本宫定然向皇上举荐你,让你辅政。”
顾得欢赶紧笑着推辞:“娘娘,得欢不过是看了几本书而已,真正治国理政焉能只是口头说说?得欢觉得吏治一定要从基层干起,让他们明白老百姓的苦难,这才会有感同身受,否则他们就根本不会理解老百姓……”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禹州的左知州,人家巴巴儿的送了一万两银子,就是想让她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一两句好话。
趁着机会,把他这个人情还了。
“你说得对,”皇后娘娘陷入了深思:“是应该让他们从最底层干起。”
“比如说禹州知州左大人……”
“禹州的知州怎么了?”皇后娘娘打起了精神:“是不是一个贪官?”
“不不不,娘娘,我只是举个例子,这位左大人在禹州有几年了,虽说不是爱民如子两袖清风,可还是有他的优点,办案时思路清晰从不拖拉,能站在百姓的立场上考虑,得欢觉得能做到他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她反复思量,给了左知州这样一个评价。
自己认为应该比较中肯,既没有过度夸张美化他,也把他的优点尽量突出。
这几句话,对得住那一万两了。
“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若真能如你说,那也算是一个优点了。”皇后娘娘嘴角带笑的望着她:“顾小姐,你还得帮本宫多关注一下女学的林山长,本宫听闻她似乎与一些朝堂的官员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