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京城女学念书与请皇后娘娘来断案,谢大夫人很明智的选择了前者。
反正去京城女学也不过是让芳容打发点时间,她在京城女学都混了快四年,要学的都学了——实话实说,女学教的那些东西,不过是用来装点门面博个好名声而已,这女子出阁以后,谁还会每日里吟诗作对弹琴画画?左右不过是为了一府中馈焦头烂额,或者是各种算计内宅之事,在谢大夫人看来,女学里学的那些东西,其实真是可有可无。
“既然顾小姐如此说,那我们家芳容以后就不去京城女学念书了,这事情以后咱们就不再追究。”
谢大夫人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把这事情结了。
如果再拖,前来看热闹之人也会越来越多,场面更难控制。
望着晕倒在丫鬟们怀里的谢芳容,谢大夫人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芳容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呢?看来自己还得好好敲打她才是,即便是想要暗地里下手,也不能做得如此明白直接,总得要埋了伏线,纵使事情败露也能祸水东引栽赃到旁人身上。
毕竟还是嫩了些,考虑极为不周到,接下来这一年里,自己定要悉心教导她才行,否则出阁以后在婆家少不得要吃亏。
“谢大夫人,如此极好,以后我也就能安心在京城女学念书了。”顾得欢朝着谢大夫人微微一笑:“只不过得欢还有一言,本来不想说,毕竟忠言逆耳,可这又关系着谢三小姐以后的生活,不得不说。”
谢大夫人一愣,没想到这位顾小姐还有临别赠言。
“去年赛诗会拿了第一,得欢自己也很惊诧,毕竟谢三小姐名满京城,大家都看好的都是她,然而得欢那日写的那首《春江花月夜》得了评审们的青睐,侥幸压了谢三小姐一头,心中亦是不安。可万万没想到谢三小姐心高气傲,不能容下旁人,今日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陷害得欢,实在让人不齿。”
这话说得十分的尖锐,听得谢大夫人好一阵尴尬,脸渐渐转红。
“谢大夫人,你应该多多管束令爱,若她以后还是这般性子,肯定会要吃亏。今日之事不过是因着发生在秦国公府的庄子里,有你这样的长辈庇护着她,要是换个地方换一批人,她还能这样轻易脱身?”顾得欢看了看谢芳容,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
她走到了谢芳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别晕了,咱们起来说说话呗。”
谢芳容没有半分反应,还是被丫鬟们以一种很僵硬的姿势扶着。
“看来谢三小姐不想与我说话呢,”顾得欢笑了笑:“莫愁,咱们走罢。”
“好,”莫愁点了点头:“咱们今日赏了桃花,也看了热闹,没白来秦国公府的庄子一趟呀。”
“就这样算了?”
旁边有人抢上一步,皱了皱眉,看着谢大夫人:“秦国公府未必不懂礼数的?”
“魏王殿下……”谢大夫人低声下气,实在不解为何魏王为什么一定要维护这两个乡下丫头与秦国公府作对。
顾得欢摆了摆手:“魏王殿下,这事就到此为止罢,秦国公府权大势大,我们还能怎么样?只盼谢大夫人遵守诺言,不要放了谢三小姐到京城女学来算计我便好。”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只气得谢大夫人几乎要吐血,可又找不出话来驳她。
许洹同情的看了看顾得欢,心里知道她说的也是实话,可就是因着是实话,故此更怜悯她。
“谢大夫人,你们秦国公府对顾小姐总要有些表示才对罢?”许洹眉头拧着,满脸不悦:“算计了别人,什么表示都没有?”
谢大夫人低声应了一句:“魏王殿下,我们秦国公府肯定会有所表示的。”
顾得欢与莫愁相互看了一眼,咦,难道还有什么补偿么?
这倒也是应该的,放到前世的法庭判案,一般都附带民事赔偿,经济赔偿与精神赔偿都要折算成rb,在大周自然是金银之类的硬通货。
两人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想到方才经历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唏嘘感慨。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种心眼比针尖还小之人。”莫愁叹着气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她怎么就把自己看得那样高。”
“可能自幼便被人捧习惯了,容不得人越过她去罢。”
顾得欢想起《三国演义》里那位聪明英俊的周公瑾,他不就是心胸狭窄而想加害诸葛亮,却被诸葛亮见招拆招的化解了每一次暗算,最后周瑜因着过于生气郁结于心而亡,这位谢三小姐与周公瑾,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桃花苑里桃花依旧,春风吹着小径上的花瓣上下飘飞,人走在小径之上,就如走在一片花雾里一般,远远瞧着朦朦胧胧一片,雾里的少女犹如画中的美人。
“七弟,你好像特别关心那位顾小姐啊。”
许柘看着前边的美人,又看了看身边的许洹:“她不是崔景行的未婚妻么?”
“正因着她是景行的未婚妻,我才要关心她。”许洹正色道:“景行在贡院参加春闱,此处没有人能为她撑腰,我自然要站出来,否则也太对不住景行了。”
“哼。”许柘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中暗道,七弟也真是傻,秦国公府难道不该是争取的对象吗?为了崔景行的未婚妻得罪了秦国公府,这是一桩亏本买卖啊。
不过呢,七弟这样也好,摆明了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胸无大志。
“六哥,我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
许洹有些不愿意与许柘呆在一处,拱了拱手,快步朝桃花苑门口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