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裳的年轻姑娘缓缓走近。
她每朝前边走一步,崔二夫人便觉得自己越来越呼吸紧张,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那个顾得欢吗?她怎么就这般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摇身一变成了连枝公主呢?兜兜转转的,绕来绕去居然还是她!
崔二夫人端坐在那里,心里头不住的翻腾着,可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得欢,你且过来。”
郭皇后朝顾得欢招了招手,让她与自己共座一张紫檀椅子,这让崔二夫人又一股子气堵在喉咙口那处,怎么都吐不出来。
那模样儿,好像真是亲生母女一般。
郭皇后的手拉住顾得欢,笑眯眯的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慈祥。
“这就是本宫的连枝公主,宁德候夫人,您觉得本宫的公主如何啊?是不是与崔状元天生一对呢?”
侯夫人笑着点头道:“可不是吗,连枝公主生得美貌温柔,与我家景行可是太相配了。”
郭皇后似乎非常满意这个答复,一脸笑容。
“崔二夫人,我听说你对我家得欢有些误会,三月三日踏春的时候你甚至说过只要你有一口气在,就不让得欢进你们宁德候府的大门……”
这话还没说完,崔二夫人已经被唬得魂飞魄散,赶紧站起身赔罪:“娘娘,是臣妇有眼无珠冲撞了连枝公主,还请娘娘公主恕罪。”
郭皇后着分明是想给顾得欢出头呢,居然将这话摆明放到台面上了。
崔二夫人心中颤栗不已,开始还想着若是谁家贵女,自己还能摆一下婆婆的谱儿,可万万没想到连枝公主居然是顾得欢,这让她忽然就失去了与媳妇斗智斗勇的信心——她与顾得欢素来便不对付,而且这个顾得欢又不是高门大户里长大的,根本不吃那一套规矩,她肯定治不了这个儿媳妇。
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了皇后娘娘撑腰,更不会畏惧自己了。
崔二夫人心里发酸,只在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唯一的儿子看中的姑娘与自己八字不合,时时相冲。
“这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呢,崔二夫人既然已经放话出去了,那本宫也要考虑到你的脸面不是?故此本宫已经让工部的侍郎大人去勘探京城可有适合连枝公主居住之处,准备这一年里盖一座公主府,到时候连枝公主便不必到宁德候府居住,夫人也可以说到做到,不让连枝公主进宁德候府的大门。”
崔二夫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个字。
侯夫人只得在一旁替媳妇开脱:“娘娘,我家老二媳妇说那句话也是事出有因,彼时燕王殿下与我家景行因着连枝公主争执起来,老二媳妇为了让他们停息争吵,故此才说了这句话,只是想让燕王殿下放过我家景行,并不是想说连枝公主的不是。”
郭皇后给了侯夫人几分面子,声音软了几分:“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崔二夫人是不喜欢我家得欢呢。”
崔二夫人赶紧顺着话说:“连枝公主这般冰雪聪明又生得貌美如花,谁会不喜欢呢?”
“喜欢就好。”郭皇后转头望着顾得欢,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得欢啊,你祖婆婆和婆婆都喜欢你呢,应该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只管回宫来告诉母后,母后一定为你撑腰。”
顾得欢低头应答:“多谢母后体惜。”
眼睛偷偷朝崔二夫人那边溜了一眼,见她脸色都变了几分。
出宫上了马车,崔二夫人觉得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靠着车厢坐着,几乎要滑溜下去。
“怎么啦,老二媳妇,你这脸色有些不太好啊。”
侯夫人同情的看了崔二夫人一眼,心里头自然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无精打采——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等着宁德候府分了家,老二媳妇就是他们那个小家里的主事人了。照着老规矩来说,儿媳妇自然是要听婆婆的,婆婆要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可现在景行尚了连枝公主,虽说这不是真公主,可却是得了皇上册封而且皇后娘娘明摆着是要给她撑腰的,老二媳妇哪里敢在儿媳妇面前摆这婆婆的谱呢?
更何况皇后娘娘居然还要给那连枝公主盖公主府,而且还惊动了工部的侍郎给她选址,这份荣耀,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能做得到的。
皇家的公主,议亲以后便要筹备婚嫁,公主府是标配。
不少的公主都是直接买了旧宅,或者是遇着有官员犯事被抄家,宅子便赐了给公主皇子们做府邸,可像这种动用工部官员去选址重新盖府邸的,委实不多,除非是那些极为得宠的公主才有这般待遇。
郭皇后这举动和方才她在坤宁宫里说的话,分明就是在敲打老二媳妇,要对自己的儿媳妇客气一点,不能怠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