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行回到府中时,发现大家都很忙。
大门外几个下人正在换灯笼,今年正月十五才换过,外边的红纱还是新的,今日却又挑出了几盏新的灯笼出去了。
崔景行有些诧异,平常年间,应该是半年才换一次,今年换得略略有些早。
“二公子,回来啦?”
一个家仆骑在梯子上,低头看了一眼站在大门口的崔景行:“都快两个月没见到过二公子了哪。”
“二公子外出公干才回来嘛。”一个护院仰头看了看:“怎么就换灯笼啦?”
“嗐,你还不知道啊?大公子快要成亲了哪!”那个家仆笑嘻嘻道:“大夫人高兴,这个月咱们的月例每人都了一两银子呐。”
“真的吗?”护院听了眉毛都快飞了起来:“那我们家能多得二两银子?”
“千真万确,你婆娘应该把银子领了,回去问问便知。”那家仆乐得合不拢嘴:“听说咱们可能还会有一两银子发哩。”
“还有一两银子?”几个护院都沉不住气:“又有什么大喜事啦?”
今年从二公子中状元开始,府中就开始发喜庆银子,没想到五月还能有双份的银子能拿。
大公子成亲自然是大喜事,肯定是要发喜庆银子的,这还有一桩什么喜事呢?难道有小姐们出阁?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我们家大老爷早几日接了圣旨,得了爵位哪。”
“哦,原来是这事啊……”
大家听八卦的心顿时就没了,这府中大老爷承爵之事应该是水到渠成,府中长子嘛,不是他承爵还会是谁?
以前见着老侯爷始终没去上表为儿子请奏爵位,还以为可能老侯爷和侯夫人中意二老爷——毕竟二老爷能力比大老爷强不少,长得也要好看些,更何况二夫人处理庶务也比大夫人要强不少,府中众人多多少少都受过她一些恩惠,故此背地里总在议论,有可能这爵位会落到二房身上来。
然而去年年前就从主院里传出这样的话,说是二房根本无意于宁德侯这个爵位,老侯爷与侯夫人最终决定为大老爷请封。年后二公子中了状元以后,这事情就是砧板上的钉子,稳稳当当的了,听说老侯爷已经上表给了圣上,大老爷承爵是迟早的事情。
“这银子,五月还是六月发都一样,反正不会短了咱们的。”
护院们高高兴兴的回了院子。
陪着二公子去禹州府走一趟,府中月例照拿,二公子与顾小姐各有打赏,回府以后还未进门就听说又能多发二两银子,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崔景行走到主院,发现那里已经重新修缮过一次,家具都重新上了清油,亮晃晃的。
侯夫人正坐在椅子上与崔二夫人聊天,见着崔景行回来,两人都有些吃惊。
“景行,怎么也不先打发个人回来知会一声。”崔二夫人埋怨的看了看崔景行,又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瞧瞧,你瞧瞧你又瘦了。”
崔景行出去之前,拿了翰林院开的外派单子给她过目,崔二夫人被骗了过去,真心以为他是被翰林院派着出京有事情了,可是端午节都没见他回来,崔二夫人有些心里焦虑,打发了下人去京城各处寻了一趟也没见着人,最后只能将凝墨抓过来仔细问了一番。
凝墨虽然口里否认主子是跟着顾小姐回禹州了,可崔二夫人不是个傻的,从凝墨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点撒谎的意思,当即一顿板子打了下去。这次是周妈妈守着那些婆子们重重的打了板子,凝墨没熬得住,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二公子是去禹州了。
崔二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儿子居然拿了公事来搪塞她,就是为了送那个姓顾的丫头回禹州去,还要陪着她住到端午节都不回来!
这还没成亲呢,就如此不把她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中,叫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夫人,你别生气!”凝墨呲牙咧嘴道:“是皇后娘娘派身边的掌事姑姑去翰林院给二公子告假的,二公子能不遵命送连枝公主回去吗?”
听说中间有皇后娘娘的手笔,崔二夫人呆了呆,让人将凝墨放了。
“你给二公子当书童,就该好好劝着二公子,怎么能听之任之?”崔二夫人不管在背后抱怨皇后娘娘怎么样,只能冲着凝墨发火:“今日暂且只是警告你一下,若以后还是这般不忠于职守,仔细我可将你发卖了,以后别再呆在我们宁德侯府。”
凝墨不敢吱声,被两个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房间。
崔二夫人一想着这事心里就焦躁上火,已经有半个月没睡好觉,今日见着崔景行回来,又惊又喜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