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宁德侯府有不少人彻夜难眠。
在崔大夫人离去以后,谢芳容将房门关上,坐到了床上,靠着床背呆呆的望着那一对龙凤花烛,流泪到天明。
崔景程比自己的新婚妻子要休息得好一些,虽然他还是照顾着秦国公府的面子没有留宿在宝珠屋里头,但因着喝了些酒躺在隔壁屋里没多久也就睡了。
崔大夫人与崔大老爷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子时都没有合眼。
“怎么办呢,她说不来给长辈敬茶。”崔大夫人愁眉苦脸:“怎么会弄成这样了?秦国公府不是爽爽快快答应了亲事吗,怎么花轿将人抬过来她又不愿意与程儿圆房做夫妻呢?”
崔大老爷叹了一口气:“夫人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他素来不管家里的事情,长子从定亲到成亲,全是夫人一手操办,可是没想到今晚居然来了这么一桩事儿,真是让他也跟着伤透脑筋。
枕边人不得力,崔大夫人气得蹬了两下脚,崔大老爷被她踢得好半日不吭声,崔大夫人缩回脚,身子一滚到了床榻里边,扯了那床薄薄的小被儿将自己裹住。崔大老爷不敢出声,抱着胳膊躺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要弄点东西盖住肚子避免着凉,轻手轻脚将身子支撑着探出去,从床头那个小柜子上拿了自己的长袍盖在肚子上,这才觉得放心了些。
崔大老爷素来不是个管事的人,身上盖了点东西,就觉得放心了不少,崔大夫人不来烦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崔大夫人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脸朝着墙壁那边躺了一会儿,就听着身边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转身一看,就见崔大老爷睡得挺香,她气得差点眼泪没掉下来。
心思重重的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迷迷糊糊的倦意袭来,崔大夫人也没熬得住,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只是脑子里还在想着明日一早去找婆婆商量一下该到底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天光才朦朦胧胧的投下一线,崔大夫人就已经起床,急急忙忙的朝主院那边赶,此刻间一切还很安静,只有几个习惯早起的婆子正在院子门口伸胳膊伸腿,一边说着闲话儿,那神情甚是惬意。
见着崔大夫人从那边走过来,众人都有些惊诧,大夫人就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这也忒早了些罢?
“大夫人,昨晚咱们府里的亲事办得可真是热闹,大公子昨日娶妻,明年这个时候大夫人就该抱上大胖孙子啦!”
几个人围着崔大夫人笑眯眯的道恭喜,崔大夫人心中焦躁,可脸上又不能显露出半点不愉快,含含糊糊应了两声就朝主院里头走。
老侯夫人的得力妈妈此时已经在指挥着丫鬟们打扫前院,擦拭门廊,见着崔大夫人过来,不免也觉惊奇。
“大夫人,你怎么就过来了?”
崔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走到月妈妈身边轻声问道:“老夫人起来没有?”
月妈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夫人像是醒了,可似乎还没有起床的意思。”
崔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那我先到这里等着给老夫人请安。”
“大夫人,今日府里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啊?今日辰正时分大少夫人要来主院这边敬茶,巳时那些过来庆贺大老爷袭爵的人又该过来了呢,大夫人您先去忙罢,今日不来请安老夫人也不会怪罪的。”
听着月妈妈的话,崔大夫人更是焦虑,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将承爵喜宴办在崔景程成亲第二日,现在就是想要停办都不行,哪里来得及一一通知呢。
“妈妈,你且自己忙去罢,我就在此处等着老夫人起来便是。”
崔大夫人站在老侯夫人内室门口,有些无精打采,昨日没睡好觉,眼睛边上有一圈青黑颜色。
老侯夫人倒是耳朵灵,她其实早已醒了,只是觉得躺着挺舒服,一直没挪窝,听着外边有细细的说话声,竖起耳朵听了听,原来是老大媳妇过来了。
“香露,去问问大夫人,可否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老侯夫人知道大儿媳素来是没二儿媳这般勤快的,更别提这么早就过来请安,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找她来拿主意了。
崔大夫人跟着香露走到老侯夫人床边,见着婆婆靠在床上,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本来正堵得慌的情绪瞬间就不翼而飞。
“老祖宗……”崔大夫人站在床边,一双手绞着手帕子,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得了得了,你直接告诉我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老侯夫人眯了眯眼睛:“可是今日的喜宴还没做好准备?想要在我主院里抽调什么人手你只管说便是,总归得让光远在众人面前好好露个脸。”
崔大夫人低着头道:“倒不是这事,是昨晚程儿与他媳妇吵闹了一番,没有圆房,而且程儿媳妇说今日她不会出来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