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森的手不可遏制地僵硬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挪开手，语气轻柔：“璨璨，以后你就跟三哥一起生活可以吗？三哥一直一个人住，很害怕。璨璨是勇敢的小公主，一定可以保护好三哥的。”这是之前祁森鼓励璨璨跟桃桃睡觉时惯用的方法，只不过这次却不怎么有用。璨璨看看祁森，又看看金银珠宝娘亲，呆呆地问：“那二哥呢？”“二哥要回家了。”璨璨抿着小嘴，“回金银珠宝家家吗？”“嗯。”璨璨低头，好看的杏仁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她委屈巴巴地小声说：“二哥是大骗子。哥哥说今天接璨璨回家的。”一把甩开祁森的手，璨璨低头跑回床上，用厚重的棉被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就算祁森怎么叫她，她都不理。蒋迎在后面柔声催促。祁森把银行卡塞给桃桃，走时又看了房间一眼。目光停格在只能看到一角的被子上，心中作苦。璨璨太小了。她还不知道人这一生漫长遥远，总有无可奈何之事发生。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注定只能背弃璨璨，一脚踏入明知是深渊的地方。祁森不傻。亲生父母言语中从未透露出半点对他的喜爱，如今却步步紧逼让他回家，这其中必有问题。但有问题又能怎样。他人微言轻，在古海市首富齐家面前就像一只被他们捉在手心玩弄的蚂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这个世界，有钱、有权才有说话的资格。祁森双眸沉沉。在心中蓦地下了一番要成为比齐修铭更厉害人物的决心。祁森跟在蒋迎身后朝电梯走去，快到的时候，原以为再不会出来见他的璨璨，穿着睡衣眼角带泪地跑到他面前。两只小手高举，将东西递给他。“二哥，送给你。”璨璨说。祁森接过璨璨手里圆圆的塑料玩具。像是昨晚桃桃拿过来问他的那个。“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吗？自己留着吧。”璨璨摇头，固执地说：“这个是送给哥哥的。”“这个是龙蛋，其他小朋友都想买，但最后一个被璨璨买来了。”璨璨想起当时的场景，微微笑了笑，她昂起头，一脸认真地说：“二哥，龙蛋是我们龙族的宝贝，世界上再没有东西比这个更值钱了。”她昨天发现这个的时候，欢喜了好久好久。二哥喜欢金银珠宝，她就把金银珠宝全部送给二哥。当小神仙的时候是这样，如今穷困，小口袋里没有一分钱，璨璨仍习惯这样做。在床上生气的时候，璨璨想起了爹爹说的话。“《成长宝典》第1条，爹爹娘亲最爱我，大哥二哥三哥最喜欢我。”璨璨乖巧背诵着，语气认真，“璨璨也最喜欢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和三哥。”“这次二哥去金银珠宝家里后，不要像从前那样一次都不来看璨璨，哥哥记得多来看看我。”说完，在祁森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就跑。跑回房间的路上，小脑袋里忽然涌起一百岁时第一次遇到二哥时听到的话。“璨璨从小骄纵顽劣不受人管，九重天何等尊贵之地，小天孙想让璨璨当你的玩伴属实不便。舍妹不知礼数，不懂人情，去了不知道要给你添多大的麻烦。我对九重天的仙桃美景仰慕已久，这份美差，还是交由我吧。”二哥去九重天后，璨璨哭着问娘亲二哥是不是不喜欢她。娘亲红着眼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道：“他怎么会不疼你。但有时候越是疼你，便越要骂你，便不得不离开你。”璨璨到今天仍不明白娘亲话中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她听懂了一句：二哥疼她。也是这几个字支撑着她跑过去把那颗宝贵的龙蛋送给二哥。璨璨身后，祁森出神地看着那个塑料玩具，蓦地笑了笑。这确实是个珍宝。珍藏着璨璨对她那份宝贵的喜欢。蒋迎连声催他赶紧进电梯。生怕这个儿子变了心思不肯回家。祁森握着龙蛋，一动不动。心里百转千回。上一世他背弃璨璨离开，为什么这一世还要重蹈覆辙。祁森忽然很想自私一次，不走了。把璨璨的幼儿园、裴深的住院费都统统抛在脑后。可他不能。没人领养璨璨，她就要被送去福利院，想到这种情形祁森心中泛起一股涩意。他在福利院里待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世界。祁森皱眉，再一次在心底想起那个懒洋洋又极会怼人的顾池来。如果他在就好了。正这么想的时候，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想起，语气不似以往那么漫不经心，此刻带着通天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