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的光线骤然刺来,
段清雾顿觉窒息,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疯狂逃避抗拒。他下意识要躲,耳边刚刚的欢声笑语随即停下。
“啊,”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咳,带些调笑,“段少爷来了。”
段清雾看到自己的养父,立即把注意从傅沛瑟身上收回来,低头。
“父亲,”他有些狼狈的问好。
段鸣独脸色难看,跟一圈达官贵人致意后,才端着酒走到他身边,“跟我来。”
极低的语气,压抑着不满和怒火。
段清雾垂眼,敛住眸底神色。
“我听管家说,是因为你今天起得晚,所以才迟到?”段鸣独带他进了间隔音比较好的茶水间,转身,居高临下的质问。
段清雾如实答:“不是,是因为突然下雨,路上太堵。”
“还要推卸责任?”段鸣独冷笑,“我说过多少次,你要跟傅沛瑟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首先的一点就是认清自己。傅沛瑟会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
第数不清次听到这个名字,段清雾咬着牙,“不会。”
“早知道会下雨,为什么不提前出发?你知道你晚到几分钟,给我丢了多大的脸吗?”他渐渐加重语气,“记住,你是我领养回来的儿子,得听话。”
“……”
段清雾没有回答,只盯向他。
十九岁的年纪,脆弱薄韧的像狂风中的一根草。他这个儿子的脾气一向软到懦弱,除了言听计从,那双眼里也从来只有好拿捏的乖顺。
察觉到他眼里居然有愤怒不甘,段鸣独皱了皱眉。
“父亲,”段清雾盯着这个男人,一字一顿:“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段鸣独很快松开眉心,继续道:“你不应该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攥紧拳,指甲已经深深陷进肉里。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段鸣独晃了晃杯里的酒,不容质疑的语气:“你考上a大,当初的志愿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报?”
段清雾呼吸停滞。
“没有,对不对?”男人眯眼,“我早就知道,所以现在是来通知你,开学后你收拾东西去a大的金融专业就读。”
“我不”在对上这人目光的一瞬,段清雾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但依旧硬着头皮,“我不学金融,我要学美术。”
段鸣独显然并不在意他的话,搁下高脚杯,“你没有资格选择。”
没有资格?
他的专业,他的未来,他为什么没有资格选择?!
不能去学金融,不能再迈入a大的金融,这几乎是一切噩梦的开始。段清雾满脑子都是叫嚣着必须拒绝的声音,
他拼命否定,一回神却发现段鸣独已经走出去。
“就你那几把刷子,学什么画画?没有那个天赋和实力,还不老老实实听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有沛瑟那孩子一半让人省心。”
“不许放他出去,”段鸣独冷着脸瞥来一眼,吩咐旁边的保镖,“让他冷静冷静。”
“冷静什么?我不需要冷静,我不会去学金融!死都不会!”他拼命想挤出去,又被保镖一把推回。茶水间里没有窗户,对方直接把门反锁,
屋里瞬间陷入漆黑。
喉咙里像被卡了鱼刺,想发声却发不出,几近溺水的窒息。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到说不出话,只能睁大眼,好像只要眼睛睁的够大,就能够脱离黑暗,痛快的大口呼气似的——
并不能。
段清雾闭上眼,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飞速掠过诸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