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抬起眼皮，看向元锦初。她正在收拾昨天晚上收集到的露水，快速将竹筒打包，将木架子拆掉，用布将匕首擦拭干净。
她仿佛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议论一样，对于这件事情最大的功劳被安放在了他的头上，也显得漠不关心。
素净的脸蛋，被晨光渲染出一层朦胧的橘金色光芒，发丝和皮肤，都在光线里接近透明。
明明她是那样一个冷漠又刻薄的人，但这一刻，他却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娴静而温柔的气质，于晨光中，愈演愈烈。
“你看着我做什么？”
元锦初的声音，打断了谢鸾的观察。他面上一红，还好，在之前听到众人夸奖他时，就已经红了。莫名承受了不属于他的荣耀，这让他有些尴尬。
“哎，昨天还叫我慕青哥哥，今天就变成了你啊你。阿锦妹妹，你难道不能继续叫我哥哥吗？”
他是家中的长子，底下只有个庶妹，取名谢鸳。那日遇到流寇，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发现她已经失踪了。而生她的姨娘，衣衫凌乱，死状可怖，一看便知道死前承受了什么。
他心里一面希望元锦初继续叫他慕青哥哥，一面又别扭的觉得，她还是和现在这样，跟他吵吵闹闹的好。
“我爹娘只给我生了一个哥哥，喏，就是他。”元锦初白了他一眼，指着元锦修说道。
“阿锦，慕青比你大，叫他一声哥哥，也不为过。”元锦修被点名，憨笑一声，这般回答，差点没给元锦初气的个仰倒。
“你们两个称兄道弟就行了，我没有兴趣。而且，你见过哪家的哥哥，要一直让妹妹照顾的。”
虽然并不是为相处这段时间，她付出更多，而斤斤计较。但是元锦初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谢鸾故意跟她套近乎的脸，就忍不住呛他一句。
“那是因为慕青的手臂受伤了，才……”
谢鸾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把勾住元锦修的脖子，拉着他在火堆旁边坐下，故作出一张哭丧的连，说道：“锦修，别说了，物是人非罢了。哎……”
元锦初白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小孩心性，懒得再理会。
早上还没吃饭，元锦修正准备从包袱里取昨天的饼子出来。虽然昨天夜里吃饱了，但也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早就饿了。
“今天别吃饼了。”元锦初阻止了他的动作，从包裹里拿出竹筒。
里面装的是之前收集的榛子，已经焖熟了的。她拿出三十颗，每人分了十颗，装在袖带里，时而掏出一颗吃到嘴里，并不明显。
“阿锦，我们不是有饼吗？而且有几块快馊了，不早点吃掉，就有味儿了。”元锦修不解的问。
元锦初头都没抬，继续整理行李。“你看周围。”
他抬头望去，经过一夜的休整，又有不少流民追上了车队的步伐，聚集在周围的流民，约莫有几百人，像是幽魂一样，在四周游荡。
月家的车队，被他们包围在中间。昨夜收集到的水，已经全都被装在了容器里。有了水做饭，厨子已经开始准备早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瑾澜的到来，月家准备的餐点，竟比之前更加铺张。马车外头支了好几口锅，之前杀的马肉，虽然被抢去不少，但还剩下一条马腿。
有了昨夜的水，厨师正在用大锅炖马肉。香味传的老远，就连他们吸吸鼻子，都能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