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你们还在闹。那时候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苗母反问：“有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好吧，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更何况是装傻的老佛爷。苗郁看病房里的齐思贤，他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写出庭需要的材料。她说：“好吧，就说现在，你不是常说我爸死了算了，怎么还为他调理身体，管着他喝酒吃ròu？”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苗母佯怒，“我不管你爸，谁管？”
“既然你要管他，为什么又要吵吵闹闹的？”苗郁追问，“如果过日子就是成天吵来吵去，结婚有什么意思？”
苗母被女儿问得愣住了：“结婚和吵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吵架说明感情不好，既然感情不好，那还结什么婚？”苗郁像是在问妈妈，又像在自问自答，“就算结了婚，还有可能出轨、转移财产、离婚，我干吗结婚？”
苗母忙不轻不重地掐了苗郁一把：“小声点！小齐听到了这话要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这就是我的想法……”苗郁嘟囔。
苗母回头看了看正在给她老伴喂水的齐思贤，低声问女儿：“你们吵架了？”
“没……”苗郁当然否认。如果按照父母吵架的标准，她和齐思贤最多不过是“争执”。
苗母想了想，摸出一串钥匙：“你和小齐回家，把你爸的体检表拿来。”
“住院要什么体检表？”苗郁莫名其妙，“我去就行了。”
苗母没理会女儿的疑问，回头叫道：“小齐，你帮个忙好吗？”
“阿姨你说。”齐思贤忙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走了过来。
苗母吩咐：“你们两个回家一趟，把老苗的体检报告拿来。报告放在书柜里，就是相册旁边。”
苗郁挣扎无果，只好听了母亲的指示。从接到电话，齐思贤就执意要陪她回家，一路上她只顾着担心，倒是齐思贤问了好几个医生朋友，一直让她放宽心。
两三个月没回家，在打开门的一刹那，苗郁忽然嗅到熟悉的味道，清爽温馨，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竹编沙发上靠着母亲做的拼布靠垫，墙上是十字绣“家和万事兴”，茶几上的老花镜、电视遥控器、报纸杂志摆放有序，窗明几净，和煦的风柔柔拂过，时间仿佛停止在童年。
她忽而感慨：“每次回家，我总觉得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在看电视，我只是放学回家，第二天还要继续上学。”
“真好，你还有家。”齐思贤说。
苗郁心里一沉，担心齐思贤想起了去世的父母，偷偷看他，他也在看自己，她倒先尴尬起来，忙说：“我们去书柜那儿看看，我妈说了报告都放在相册旁边。”
听到“相册”两个字，齐思贤来了兴趣，“相册在哪儿，我可以看看吗？”
苗郁已经打开了书柜，指着大本的相册说：“都在这儿，有什么好看的？”话虽这样说，她仍是抱出相册，故意压到齐思贤手掌上，“不准笑。”
相册被翻开，照片的色彩从泛黄到鲜丽，画面从略模糊到清晰，记录了家庭的成长。胖嘟嘟的小婴儿，到可爱的小姑娘，再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每一张都记录了很多很多。一家三口的合影也在其中，见证苗郁的成长，也见证父母的老去。
“刚在医院，我听你说叔叔阿姨经常吵架，看不出来啊。”齐思贤说，“你看，每年你们一家三口都要出去旅游，国内知名的景点都走个遍，不觉得叔叔阿姨感情不和。”
苗郁正在按照年份把体检报告整理好，职业病没得治。听齐思贤这么说，她停下手，皱眉回忆：“是啊，每年han暑假都要出去旅游，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钱钟书不是说旅行是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做朋友吗？如果真是过不下去了，绝不会一起旅行，更不会年年都旅行。”齐思贤笃定，“所以，叔叔阿姨吵架不过是表面上的，也许他们夫妻相处就是这样。”
苗郁笑：“你是说，我爸妈其实感情很好？”
齐思贤也笑：“不，我只是认为，叔叔阿姨是一对平凡夫妻，看着磕磕绊绊，其实幸福地过了一辈子。”
闻弦歌知雅意，苗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想让齐思贤顺心，故意说：“可是别的夫妻吵着闹着，还不是散了？谁说得清？”
“对，谁说得清。”齐思贤很认真地说，双眸漆黑，眼中只有苗郁，“你说不清，我也说不清。”
说不清楚的事，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说？
在他温和的目光下，苗郁一阵不自在，呼吸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