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避免地长大了，也变成了一个讨人厌的大人。
大主教疲惫地挥了挥手：&ldo;你去吧。&rdo;
阿尔多是最后一个被叫进来的人，他甚至没找到机会和卡洛斯串供，手心全是汗，他在门口偷偷地抹去了，像往常一样挺直腰杆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说：&ldo;老师。&rdo;
莫卡洛斯冷冷地看着他：&ldo;昨天晚上你去了什么地方？说实话！&rdo;
阿尔多一愣，故作不解地皱皱眉：&ldo;您这是……怀疑我？&rdo;
大主教把一个盒子摔在了地上：&ldo;你自己看。&rdo;
阿尔多在心里对自己连说了两声&ldo;冷静&rdo;，没有立刻去捡，反而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先看了大主教一眼，而后才&ldo;不明所以&rdo;地弯下腰，捡起了那个盒子。迷惑的表情拿捏到看到盒子里的金章中间那行属于他的字迹为止，转为极度的震惊。
&ldo;这……&rdo;
震惊不能太过，否则就假了，阿尔多知道自己平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像是有那么两三秒种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甚至下意识地伸手向自己怀里探去，然而这个动作做了一半，又收了回来，&ldo;勉强&rdo;镇定下来，故意压低声音，掩住声线里的嘶哑：&ldo;这不可能，老师，有人陷害我！&rdo;
&ldo;我再问一遍，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rdo;莫卡洛斯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怎么回答？
情况有变，显然事先和卡洛斯打过招呼的那个说法现在看起来不是很理想，问题卡洛斯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等等！
大主教为什么把所有金章都叫来了？是走过场么？
阿尔多心思转得飞快，心里默默地盘算：&ldo;对……如果真的是我干的，东西是我不小心掉的，那么没必要召唤所有金章，如果不是我，有人用这个章陷害我，那么所有人……不止金章，全都有嫌疑，所以很可能是因为刚才已经有人看到了这个章，大主教为了不找我单独说话，以防影响不好，才叫了这些人一起掩人耳目。&rdo;
该怎么办……
电光石火间，阿尔多做出了一个非常模棱两可的反应，他眼珠迅速地飘转了一下，扫了大主教一眼，然后紧紧地抿住了嘴唇皱起眉：&ldo;我……一个人在房间里……&rdo;
声音到此陡然止住，随后他游移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眼圈甚至发红地看着大主教：&ldo;我知道我没办法证明，但是请您相信我，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rdo;
这个反应是有道理的，阿尔多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如果大主教还想掩人耳目，没把自己直接在广场上拎出来，说明他还是相信着自己的。
如果卡洛斯说昨天晚上他是一个人，那么好，这个说法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卡洛斯不巧看见了那个金章，从而临时发挥说两个人在一起，那么鉴于莫卡洛斯老师一直反对他们的恋情，这个下意识的小谎言也有道理。
果然，大主教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阵，忽然叹息一声，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背上，有些无力地说：&ldo;我知道了，里奥，我对你期望很大，年轻的时候那些事我们都明白，但是我希望你能有分寸，不要让我失望，作为一个老家伙，我更希望你以后能正正当当地娶一个妻子，不要……总之你好自为之，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rdo;
那一刻阿尔多几乎松了口气。
但大主教下一句话彻底把他打懵了：&ldo;帕若拉都跟我说了，昨天你和他在一起。&rdo;
什……什么？
接下来大主教又问了他好几句话，诸如知不知道谁碰了他的金章，有没有印象上回见到金章是什么时候之类。
阿尔多浑浑噩噩地应对了，他满脑子里乱窜的都是&ldo;帕若拉为什么说谎？&rdo;&ldo;到底是怎么回事？&rdo;&ldo;他和昨天那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rdo;
&ldo;说出来，把真相说出来。&rdo;他心里忽然有这么一个声音急促地催促着，谎言一层又一层，总有一天会被戳破，与其这样如鲠在喉地活着，难道就不想堂堂正正地坦率一回，把隐瞒的东西都呈在阳光下么？
但是……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得那样轻松愉快呢？
直到离开大主教办公室，阿尔多也一直没有说出那句&ldo;帕若拉撒了谎&rdo;。
没有真相，对于他来说，真相就是个婊子，被掩藏在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下面，也总是让人闻到她身上那种腐朽馊臭的味道。
即使他只是个受害者，即使头一天晚上，他只是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