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西坐上来就仰靠椅背，闭目养神，对车里的谈话完全不参与。
黎尘双手放在膝盖上，“我叫黎尘。”
“哪个黎？这姓很少见啊。”朱小艺日常话术，随口一问。
黎尘规规矩矩回答：“黎明的黎，尘世间的尘。”
江砚西轻轻掀了眼皮，挡风玻璃透来大片刺眼光，他在中央扶手箱摸出个墨镜，架在鼻梁上，视线漫不经心移到后视镜，后视镜露着黎尘半张脸，这姑娘一本正经端坐着，目不斜视看着窗外，乖得不行。
风从狭窄缝隙钻进来，撩起她鬓间一缕长发，海藻一样舞动，顺着这细微动作，黎尘无意识转动眼眸。
两道视线在后视镜中狭路相逢，二人微微一愣。
江砚西食指挑起墨镜，遮挡住了那双锐利黑眸，双臂抱胸，不知道是不是闭目养神。
黎尘把那缕作乱的长发捋至耳后，关了窗。
朱小艺浑然没察觉车里飘动的气氛，一边开车一边问：“黎美女，你是哪里人？”
黎尘不太习惯被人叫美女，知道这是常见的社交词，对于这个问题，她有片刻失神，很快强迫自己回神，情绪平淡回道：“我是莞城人。”
“这么巧！”朱小艺再次感慨缘分，“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我们也是莞城人，咱们是老乡啊，听你口音还真是没听出来。”
黎尘也惊讶了一秒。
“对了，你车修好了没？上次的钱不够，你可得告诉我。”
“车修好了，谢谢。”
“看你，这么客气干嘛。”车停在红绿灯路口，朱小艺突然问：“对了，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查这个？看起来挺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不要再调查。”
黎尘轻垂眼睫，“我是记者。”
朱小艺恍然，本还想再细问，但见黎尘没有回应调查的事，便也不好再过多打听。
到了人民广场，黎尘下车跟二人道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砚西哥。”朱小艺打着方向盘，思索词汇，“你有没有觉得，这姑娘挺奇怪的。”
江砚西像是睡着被吵醒，不耐烦拧眉，没搭理朱小艺，眼皮倒是睁开了，墨镜反光，窗外的世界呈现一种暗沉蔚蓝色。
商业区高楼耸立，吞没了当地的民族特色，街上背包旅客来来往往，一楼商铺保留古朴风格，手工制作店从街头开到街尾，这种民族店很多大城市跟潮，慢慢失去了味道。
过了商业区，一道拱桥分割出两个世界，青山绿水，背篓的傣族奶奶在河边唱歌，竹筏被游客占满，熙攘声络绎不绝。
车里的朱小艺继续叽叽喳喳，“这姑娘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没觉得多起眼，就是比普通女孩好看那么一点，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的乖乖女，像我高中的英语课代表，但是今天再见吧，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
朱小艺单手离开方向盘，比划了一两招，“你有看见她把黄毛过肩摔吧，那身手当时把我惊呆了，绝对是练家子，压着黄毛的那股狠劲，身上完全看不出乖乖女痕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她说话的神态跟她年纪挺不符合，就是很矛盾，又还有点酷，把我的第一认知完全颠覆。”
“是不是女记者都这样？”
一直不说话的江砚西舒服地靠着，轻嗤一声，“这你也信？”
“什么意思？”朱小艺转头。
江砚西挑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墨镜遮挡住黑眸，看不清他神情，“你没发现吗？她不关心命案，只关心黑市里的迷药，这类案件调查除了调查记者，其他记者干不了，调查记者是高危职业，全国才两百人，她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能是调查记者？就算是其他电视台记者，用得着跑几千里地和周边城市抢新闻？这话骗骗没脑子的黄毛和你就够了。”
朱小艺被骂没脑子也不生气，完全听呆了，“照你这么说，她骗我们？那她不是记者，总不可能是警察吧。”
江砚西斜眼睨他，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
朱小艺闭嘴，警察更不可能，要是警察早就跟刑警一伙查问了，不会用钱敲门。
“这姑娘挺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