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伽没有说话，手指把沙左贴在前额的头发往旁边挑了挑，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站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我担心你。
更不会有人冒着死掉的危险只为了去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出事。
牧师不会这样说话，程侃更不会，而除了这两个人，纳伽不再有熟识的人。
这个从as来的人，很奇怪，很傻，很笨。
但是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什么，纳伽说不上来，他从来不会研究别的人，无论是谁，都跟他没有关系。
&ldo;纳伽。&rdo;沙左还躺在岩石上，偏过头看着纳伽，他皮肤上的水珠闪着细小的光芒，很好看，让沙左想起了水下那个斑斓的晶石隧道。
&ldo;嗯。&rdo;纳伽回过头，背后照明器的光线勾出了他半明半暗的侧脸。
&ldo;你到底是什么？&rdo;沙左撑着胳膊慢慢坐了起来，&ldo;你可以在水里呼吸。&rdo;
纳伽把照明器抽出来关掉了，四周一片漆黑，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沙左听出了几分没有掩饰的失落。
&ldo;我是只鱼怪，水里才是我的家。&rdo;
第二十一章水下世界
沙左和纳伽在黑暗里都没有说话，沙左不知道纳伽在想什么，他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纳伽说自己是鱼怪，他都会理解为这是纳伽这家伙记仇，一直记着自己说他是鱼怪的事。
但现在却不同了，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了纳伽在下水那么长时间之后还完好无损，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真真切切地是靠纳伽送到他嘴里的空气呼吸着。
正常的人类不可能在水里呼吸，这连傻子都知道，纳伽的空气是从哪里来的？
有着人类外表的纳伽，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
&ldo;这太离谱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rdo;沙左小声说，他突然有些害怕，黑暗中他听不到纳伽的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他甚至有一种纳伽已经不在他身边了的感觉，&ldo;纳伽你在吗？&rdo;
&ldo;在。&rdo;纳伽的声音从他正前方传来，说完这句话之后，沙左听到了他在弄那个从水里拖上来的黑色袋子的声音。
&ldo;你有腮？&rdo;
&ldo;没有。&rdo;
&ldo;那你怎么呼吸？&rdo;沙左往前挪了挪，伸手碰到了纳伽的胳膊，心里踏实了一些。
&ldo;用肺。&rdo;纳伽回答。
&ldo;……那你的肺一定跟普通人类的肺不同，可能进化了？变异了？你的肺能从水里过滤出氧气，就像鱼的腮那样，&rdo;沙左皱着眉，在自己脑子里拼命搜索着相关的知识，&ldo;可是进去的水怎么排出来呢？&rdo;
&ldo;你管这些gān嘛，&rdo;纳伽扔了个东西到他面前，&ldo;知道了你也不能在水里呼吸。&rdo;
&ldo;只是好奇，这超出了我的认知，是个人都会吃惊的，&rdo;沙左顺着声音摸了摸，摸到一根金属管子，&ldo;这是什么？&rdo;
&ldo;程侃说这东西叫氧气面罩。&rdo;纳伽在什么东西上敲了敲，沙左听到了金属的声音。
&ldo;你有氧气瓶？&rdo;
&ldo;嗯，你用这个吧，我带你下去看看。&rdo;
&ldo;看什么？&rdo;
&ldo;看看几百年前的世界。&rdo;
纳伽给沙左拿的是一套潜水用的面罩和一小瓶氧气，他折腾了半天也没能在一片黑暗中把这东西罩到自己脸上，纳伽轻轻叹了口气，靠过来帮他戴上了：&ldo;你怎么这么笨？&rdo;
尽管纳伽的语气挺淡，但沙左对于他一次又一次直白地打击有些郁闷，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掀起面罩：&ldo;你能做到的事不表示别人就必须也能做到，你能在水下呼吸是你的肺跟别人不同，你能黑灯瞎火地看到东西估计也是你的眼睛构造不同！别人做不到不表示别人就一定是智商有问题！你说话的时候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行不行？&rdo;
沙左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他实在是被纳伽的轻视弄得很窝火，本来就因为岛上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一切感到痛苦无助，再被纳伽这样说，憋了很久的郁闷全爆发了：&ldo;那你的眼睛不能见qiáng光，是不是你也很废物啊！废物你连光都不能看，我这么说你，你什么感觉？我现在看不到东西不就是因为开了照明器你会不舒服么！&rdo;
纳伽没见过沙左这个样子，在黑暗中很久都没有出声，直到沙左发泄完了，又很费劲地把面罩在脸上扣好之后，他才很犹豫地说了一句：&ldo;我也看不见。&rdo;
沙左愣了愣，把面罩又掀开了：&ldo;你看不见？&rdo;
&ldo;嗯，我跟你一样没光了就看不见。&rdo;纳伽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并没有被之前沙左的一通嚷嚷影响qg绪。
&ldo;那你……&rdo;沙左猛地想起纳伽说过他戴着帽子时看不到自己的脸，当时他没有细想，纳伽平时的装束的确是应该只能看到脚下的东西，现在想想，实在是让人惊讶，&ldo;你是怎么不用眼睛行动自如的？&rdo;
&ldo;我不知道，感觉，&rdo;纳伽把氧气瓶挂到了他背后，&ldo;刚才我说的话，对不起。&rdo;
这声对不起让沙左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直傲慢而冷淡的纳伽居然对他说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