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媚笑着说:“现在战事正紧,你有很多理由骗我女儿。”
门外脚步声响,侍卫匆匆送来电报,公爵夫人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过了片刻,眼中默默流出滴泪来,轻声说了句:“他……他终于死了。”
乌古一惊,急问是谁?
公爵夫人轻叹一声,说:“波卡亲王。俄俾底斯国王与十三国暗中联手,趁他出征时设下埋伏,前后夹攻,将他杀于王城下,就此复辟成功。”
这消息来得很突然、很意外,乌古一时不知是喜是忧,该说什么。
公爵夫人情绪冲动,伏在他怀中,抽泣着说:“乌古,别怪我破坏你和盖蜜娅的感情,姑妈一生没爱情,其他男人又看不上。当年我与一名伯爵相爱,可国王为络拢波卡,而他为攀附王室,便合谋下这段婚姻,以伯爵性命要胁,逼我嫁他,令我痛苦一生。”
乌古心中一震,这才明白为何她听闻波卡亲王死讯,并不怎么悲伤。
公爵夫人从他怀中脱出来,走到窗前,望着城堡外浩瀚无际的大海,幽幽地说:“两百年、两百年,二十多万个日日夜夜,你知道对一个像金丝雀般孤守在黑暗城堡内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孤单、寂寞、痛苦吗?那年,你放我和盖蜜娅走,其实我心里真希望你把我抢了,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过也因此知道你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
“我知道盖蜜娅心里有你,所以鼓励她跟你走,不想让她和我一样痛苦。那晚去狱中见你,其实也是观察你、了解你,看你值不值得我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告诉你,波卡不是盖蜜娅的亲生父亲,那……那个伯爵才是。你千万别跟她讲,替我守住这秘密。”
乌古应了声,万想不到她会讲出深藏心中最重要的秘密来,不禁感动。
但想她虽和我行苟且之事,其实并不淫荡,否则除我之外,也不会只有那个思想者了。而她之于思想者,显然是以美色诱惑他思想而已,并无感情。
他见她香肩微微抽动,仍在哭泣,想要过去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这时反而不会骗了,深感她活得太苦,既要扮成天使一样来引领缇旦人,又要扮演母亲以维系母女之情,还要成荡妇掏空思想者的思想,最后也像天下所有女人一样,渴望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其间的角色转换,或圣洁或丑陋,或慈悲或阴毒,真有天壤之别。
却听她轻唤声:“来搂住我。”忙过去将她紧紧抱住,随她目光瞧向大海,忽然愤愤不平地骂了句,说:“夫人,不是我们坏,是我们活着的这个世界太他妈坏!把我们逼坏的。”
公爵夫人轻轻握住乌古的手,头斜靠在他肩上,仍思绪难宁。
乌古忍不住又说:“既然你不爱他,还想他干什么!死了就死了。”
公爵夫人道:“他毕竟是我丈夫,我因他的死,想到我这一生……”
“别伤心了。你说说,他这么突然死了,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公爵夫人低叹声,说:“他要晚死几年就好了。我们的征服才刚开始,迫切需要时间来缓冲,俄俾底斯王朝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国王复辟成功,不出二十年,王朝就会重归安宁,成为我们最大的威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想赢,就一定要抢在时间前面。”
乌古用力握握她手,表示会牢记在心,为分她心,又问财团之事,说当此局面下,还有无可能?公爵夫人告诉他,目前俄俾底斯大陆仍战乱不止,资本要逐利,就一定会来合作。
正谈着,忽听一声长长的马嘶,接着又是数声,远远传来,乌古心中一惊,暗想只有海盗和火枪手才骑马,他们在外打仗,怎会突然回来,又怎不去村里,而是直接到城堡来?
一念之下,情知有异,说声有情况,将几条子弹带挂到身上,提枪奔出去,刚抢到城头,就见数十骑疾驰而来,向他大叫不好了!正是一众兄弟。
他急问一声,几个兄弟纷纷抢答,说好多土人杀来,黑压压到处都是,大家打不过,边战边退。说话间,远处尘土飞扬,更多火枪手和海盗逃回来。
他急令开城门,见公爵夫人自后赶来,忙说:“情况危急,快叫人准备战斗,把大炮全推出来,我带兄弟们先挡……”喝令侍卫保护好她。
缇旦人所杀土人都是偏远地方的,以为不过如此。谁知新大陆东北一带,有个阿茲特国,为阿茲特人所建,是这片区域最大的一个土人国。该国国王获悉有金毛鬼、红毛鬼会放雷、放火,十分野蛮、狠毒,杀了好几万土人兄弟,即派出十多万大军前来剿灭。
阿茲特人十分骁勇善战,骑战马,挥舞青铜刀枪,已会造火药,能发火雷箭,就是将大炮仗绑在箭上射出去,既可杀敌,也能引发火灾。该国周围的土人早就听闻了缇旦人的灭绝暴行,恨之入骨,见阿茲特人出战,群起跟来,漫山遍野望不尽,多达几十万人。
沿途遇见侥幸逃出来的土人,细问之下,大致了解到缇旦人的情况,阿茲特军兵分两路,直扑缇旦军两侧,并不出击,待后面土人赶来,在正面吸引住火力,这才突然杀出,以速度短距冲刺,减少伤亡,奋力杀向缇旦人。
缇旦人见好多土人又傻乎乎地从正面冲来,正杀得起劲,不料两侧受攻,立时慌乱起来。火枪队训练有素,忙加强侧翼掩护,可正面火力一弱,那些奴隶便抵挡不住,被冲过来的土人一顿好杀,死的死、伤的伤。海盗和民兵跟在后面放枪,没放几下,就见烟尘滚滚,愤怒的土人铺天盖地杀来,赶紧逃命。这一来,阵脚大乱,纷纷逃回。
乌古跨上马,大喝一声,双腿一夹,一人一枪飞纵出去,杀气腾腾!
一路奔去,见不少海盗、火枪手负伤,大呼小叫,一勒马缰绳,大叫:“传我乌古号令,受伤的都去村子,配合战船保护村庄。有子弹的随我来……”劈面夺过一把长枪,飞驰而去。
众人一愣间,他已驰出百米外。
刚奔出里远,就听轰雷也似阵阵响,但见远处尘土飞扬,土人如浪涛席卷而来,心下一惊,不敢战,便要调转马头逃回,想起公爵夫人所说机会只有一次的话,一狠心,情急拼命,怒睁双目冲过去,算准射程开枪。忽然头顶呼呼响,见半空好多箭射来,急滚到马身一侧,抬枪又打。转眼间翻身坐回马背上,双枪齐射,换弹速度很快。
他边冲边开枪,冲在最前面的十多个阿茲特骑兵接连中弹摔落。
马儿受惊回跑,队伍略见散乱。
他趁机勒住马再上子弹,一转身又射,面对千军万马,竟丝毫不惧。
忽听嗖嗖声响,他知是投枪,慌忙一勒马头避开,不料耳边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