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正经一些的话题，总算让陆云商脸上的温度开始降低，他放开手，撑着胳膊坐起来，“都是没有的事，乱传的八卦罢了，当个乐子就好，别往心里去。”“我当然知道是八卦啦。”他坐到陆云商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但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哥，你害怕过吗？怕我爸爸始终觉得你是个外人，最后忌惮你，取缔你。”程焕说得太严肃，过于正式的语气一下子把陆云商代入到了他说的这种情形，就像君心不可测一样，陆云商也没有办法揣测清楚老程总的心思。程焕蛊惑一般引导着，“也有担心过吧，哪怕一分一秒，肯定有闪过这种念头的时候吧。”“我有办法，你要听吗？”程焕的表情和眼神都相当坚定，陆云商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竟然真的要听听这个职场新人的意见。程焕像避免隔墙有耳一样，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巴，贴到陆云商的耳侧。温热的气息和轻柔的声音，一起入侵陆云商的耳朵，“那哥和我结婚吧，这样哥就成了我的内人，而不是程家的外人，我爸肯定会完全信任你了！”陆云商此刻觉得自己真傻，竟然被这小子捉弄了，一把推开程焕，皱眉轻瞪了他一眼。陆云商灵机一动，“不过你说的是有道理。”程焕：小狗狂喜陆云商：“程总就曾经撮合过我和你大姐。”程焕：小狗震惊程焕：“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个你答应了吗？”陆云商哭笑不得，“急傻啦？我要是答应了，现在还会坐在这里吗，那你都要管我叫姐夫了。”程焕劫后余生一般抱住陆云商，“不会的，即使你和我大姐结婚了，我也不会管你叫姐夫的。我只会让程家传出乱伦的丑闻。”陆云商震惊地推了一把程焕，没推开，但看着程焕那不安的样子，生怕错过了他似的，他就没忍心在说什么。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老程总向他提出“结婚”这个方案的时候，已经知道他的性取向，那时候他正和辛腾在一起。当时他觉得，老程总是个为了利益不顾子女幸福的人，可今天看，老程总又为了程焕开明得过分。陆云商尝试猜测原因，“程焕，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程总很宠你吧，竟然都不介意你和男人。”毕竟一般这样的家庭都相当传统，会要求儿子去和女人结婚，最好再有一个孙子，好让家族企业传承下去。谁料程焕却说：“他欠我的。”老程总可以用父亲的身份去管教程阳的私生活，去干涉程融的婚姻恋爱，但他唯独没资格去阻止程焕。他年轻时候犯下的错是对程焕一辈子的伤害，现在年纪大了，老了，比起花天酒地和事业，当然更重视子女、亲情，甚至和毫不相爱的妻子都搭伴过起了老年生活。虽然很迟，但他现在正尽力弥补着程焕。陆云商敏锐地察觉到了“豪门秘辛”的味道，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终于想起了正事，“快放开我吧，我是进来换衣服的，再久一点程总又要误会了。”程焕不放，追问道：“又？他还误会什么了？”陆云商尴尬坦白，“阿姨看到你从我房间出去了，程总以为我们昨晚…哈哈。”没成想程焕脸不红心不跳，反而把他楼得更紧，“那我们就再拖延一会儿吧，这样哥就不得不对我负责了，要是哥不接受我，你就会在我爸那边变成始乱终弃的渣男。”两个人玩闹正欢，外面咚咚两声，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总，小焕，早饭好了。”陆云商赶紧把程焕推开，“不闹了，你先出去，我换衣服。”程焕耍无赖，“不要，有脱衣服看我为什么要出去。”门外都来提醒他们出去了，这可是程家，再耽误下去，陆云商感觉自己在老程总面前彻底没有脸面了，他可不想老程总再误会什么。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裸体有什么好看的，藏着掖着倒显得他过分自恋了，程焕应该也只是要等他一起出去，顺便开个玩笑罢了。他想尽量快地解开衬衫纽扣，可越着急越笨手笨脚，“别哭，哥帮你。”（二更）“哥，你帮帮我，好吗？”陆云商被他脸颊的温度烫得一抖，想要保持距离却不敢推开程焕，他感觉两人之间正处在某个临界点，任何触碰都会把事情推向不可控的地步。他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让程焕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回避，明明昨晚，程焕看着他涂了指甲油的脚背都能燃起烈火，吃一堑怎么就不长一智呢。他勉强冷静，试图用老程总让程焕清醒一点，“程焕，程总叫我们去吃早饭了。”程焕抬起头，下巴抵着陆云商的皮肤，说话间嘴唇也和陆云商的肚皮要碰不碰，“哥，你别开玩笑了，你要我这样出去见我爸妈吗？”他坐在床边像个考拉一样，手脚并用地把陆云商锁在自己怀里。光天化日，在上司家里，跟上司的儿子，陆云商的脑子一团浆糊，“那怎么办？”程焕趁人之危，把自己的嘴唇贴在陆云商的腹部，借着说话偷了无数个吻，声音嘟嘟囔囔地像撒娇，“你出去跟他们说，我突然想吃外面一家店的早餐，不要等我了。一会收拾收拾，我们两个出去吃。”“好，你先放开我，我现在出去说。”陆云商一口答应。什么提议都比他继续被这样的程焕抱在怀里要好。他从松劲儿的臂弯里逃脱出来，看了看皱褶的衬衫，不得不彻底脱掉，换上程焕准备的卫衣。他全程背对着程焕，连出门都没敢往程焕的方向多看一眼，因为不用看也知道，一个正隐忍的男人的眼神有多么可怕。上衣是于他而言过于幼稚的涂鸦卫衣，裤子还不伦不类地搭配着西装裤，他强装镇定走到餐桌旁。桌子上四个人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到他身上，分明是没什么含义的眼神，他却感觉良心和羞耻心被一下下地敲打着。陆云商：“程总，程焕说突然想吃外面的早饭，就不一起吃了，等他收拾好我们一起出去吃。”从昨晚就一直没见到的程焕的母亲，此刻也坐在餐桌旁，对他笑了一下，说：“知道了，那你帮我们看着点他，去卫生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好吗？”看老程总也没什异议的样子，陆云商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点头转身，又回去找程焕交差。他知道人在工作和生活上是有很大差别的，就像他自己，因为在工作上耗费了太多精力，一到完全的私人时间，就会有些迷糊。而越和程焕相处，就越发现，生活中的程焕和他的助理程焕，也有太多的不一样。助理程焕是他的下属，他的学生，对他有天然的尊重和距离感。所以他总觉得程焕是个“乖孩子”，但再直白了说，这种乖巧作为助理是很好的特质，作为恋人，他并不感冒。实习结束以后，他和程焕的私下见面愈发频繁，他失恋初期，发现了程焕的温柔和包容，慢慢和程焕更亲近了之后，他发现程焕的可爱，爱撒娇，爱耍赖。而现在，在这段美其名曰“陪伴”的暧昧关系里，他发现了程焕不是一只小狗，而是一匹深藏不露的狼。平日里的程焕再听话，再惹人怜爱，也不可忽视欲望上头后，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但他……好像并不反感。他已经三十岁，如果真的考虑下一段感情，实在没必要再去谈一场门当户对的，处于安全区的恋爱。那毫无体验感，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如果有什么能让他忘掉辛腾这十年的教训，再去付诸下一个十年，那一定是对他具有巨大吸引力的，值得尝试的，新鲜的东西。是能让他轻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诱惑力。显然“助理”程焕不具备这种诱惑力，他答应“陪伴”那天，也是一种对弟弟的心软，被程焕那张脸给带跑了。而昨晚，还有今早，他发现了“新的”程焕，虽说不至于上升到“诱惑力”这种高度，但不可否认的，他产生了探究的欲望。他打开程焕的卧室门，程焕的左手正紧攥着他刚才脱掉的衬衫，捂在口鼻处，解瘾一般深嗅。至于右手，已经耐不住寂寞代替他帮忙了。他一进屋，程焕迷离的眼睛就聚焦到了他身上，程焕如野兽扑食一般把他扑到墙上。眼神如狼似虎，眼底却隐隐有泪光，“怎么这么慢啊……”程焕的优秀总是能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因为这种事情急得冒眼泪，才让人意识到他还只是个经验甚少的少年。从表白开始就一直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陆云商本来还有点不服气，但看程焕现在这副憋坏了的可怜样，倒是让他舒心不少。也从刚才的慌乱无措，变成了游刃有余的样子，“别哭，哥帮你。”…………分明没有做爱，陆云商却落了一身痕迹，两个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程焕趁着陆云商恍神，这摸摸那亲亲。陆云商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这招叫什么？以退为进吗？”程焕真的没反应过来，“什么？”陆云商拍开腰间作乱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只要陪着我就好，结果原来是要陪到床上啊。”程焕下巴磕在陆云商的颈窝蹭了又蹭，“我那时候没想到这些，而且这都是在我家发生的事，我根本没敢想过哥愿意跟我回家住，昨天……是我爸把你叫进来的呀。跟我没关系，你冤枉我。”陆云商一想，好像也是，“那怪我？”程焕用下巴在陆云商肩头用力磕了一下，“对，就怪你，你冤枉我。”一边说话，一边捣乱，结果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激出了生理泪水，“啊！哼嗯……疼……”陆云商觉得好笑，揩走他眼角的泪珠，越发觉得程焕可爱。下一秒。程焕：“太疼了，哥给我舔舔。”陆云商：“…………。”可爱个鬼。但程焕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看着陆云商无语的表情觉得有趣，弯着湿湿的睫毛笑着。氛围正好，陆云商的手机响了起来，程焕帮忙拿过来，来电显示却让他的笑容瞬间消失。辛腾，名字后面，还带着那颗刺眼的红色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