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商尴尬，“没有。抱歉程总，以后会议我会关机的。”老程总没什么表情，让会议室的其他同事先出去，他才开口询问：“那我能不能替我儿子问问，你在等谁的约会？最近他总是愁眉苦脸，也没见你的车送他回来，是谁胜过了小焕？”“不是的程总。”面对老程总，即使是私人问题他也会尽量坦诚，“最近大家都在为了新园区的项目努力，我也没把太多精力分给私人问题，所以和程焕联系少了，您不用担心，我答应过，不会伤害他的。”老程总点了点头，“嗯，最近是有点忙。”陆云商赶紧否认，“没有，是我工作习惯不好，没能平衡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老程总笑着再次点头，抬下巴示意，“电话来了，好好接吧。”陆云商转头，他在进会议室前开了静音，都没注意，来电显示上程焕的名字。还有两颗过于张扬的，红色爱心。“能不能…亲嘴唇呢？”老程总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出去，只留陆云商一人在会议室里，看着这两颗爱心脸热。陆云商把电话接起来，“喂，我刚开完会。”“我知道，我在你的办公室呢，你助理都回来了你还没有，我才打电话的。”程焕的声音里听不出生气，和平时闲聊没什么两样。陆云商稍稍放心，“好，我马上回去，挂了吧。”程焕却扭扭捏捏地，“哥，你先挂吧。刚才对不起，挂你电话。”“没事。”陆云商开门走出去，步伐匆匆，“这就回去了。”从会议室到办公室总共也没两步路，程焕一看见他进门，立马起身冲过来，那架势分明是想拥抱的，却生生克制住了。“对不起。”程焕小声说，“我就是想当面和你道个歉，没想耽误你工作，哥你忙，忙完了……和我聊聊好吗？”看他这副乖巧样子，陆云商没忍住掐了掐程焕的脸蛋，弄得程焕不明所以，但似乎是察觉到他并没有生气或者“分手”的意思，傻傻地笑了。他把程焕牵到会客沙发上坐着，“先聊吧，不然我没心思工作，刚才开会就一直想你，都被程总看出来了。”虽然耽误陆云商工作不是程焕想要的，但是听到陆云商这么说，他心里却止不住地开心起来。他往陆云商的方向挪近了一点，“所以你真的只是工作太忙了，没有烦我，也没想冷落我，是吗？”陆云商看着程焕小心探寻的眼神，攥出青筋的手背，还有完全偏向他的肢体动作，就忍不住想伸手拍拍程焕的头、摸摸程焕的脸。甚至，他有用亲吻安慰程焕的冲动。可惜，喜欢可以说是建立一段关系的基础，但不能仅因为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基础，就去贸然建立一段关系。他们要考虑更多实际问题。陆云商叹了口气，“当然没有，这一阵子公司上下都很忙，但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问题。”陆云商没有答应程焕的表白，一方面是他自身没准备好，另一方面，有过一段失败的关系，他就更不可能再轻易地开始下一段。他需要更全面地了解程焕，他需要和程焕在相处中发现问题，磨合，或者磨合失败而结束。现在，他们之间就出现了“我家的密码。”“能不能……亲嘴唇呢？”“…………。”陆云商曲指在程焕额头上弹了一下，“心情好了又开始耍赖。”“不行吗？”程焕拉住陆云商的食指不动，抬头眼巴巴地等着。如果这是在别处，他多磨一会儿，陆云商没准儿会被美色迷惑，半推半就亲他两口。但可惜了，这里是公司，这里有陆云商先生的最爱工作。毕竟感情这种东西随时都可能发生背叛，而工作会永远是他的底气。“现在又不怕耽误我工作了？”陆云商完美防御这次撒娇攻击，起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你先回家吧，我今天八点前估计是回不去了。”八点左右下班，九点左右到家，收拾收拾十点左右睡觉，陆云商仔细算过，确实是没有时间留给程焕的。“可是我想你。”程焕也站起来，高高大大一个却总透露着惹人怜爱的气息，“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家呢？我真的会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做，你还是按你的时间安排睡觉，我只要能看见你就好了。白天我不烦你，晚上能在一起就好，嗯？”“别总说肉麻话。”陆云商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前，强迫自己把视线集中于电脑屏幕，而不是程焕那张擅于打破他人原则的脸。“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要承担我的不安，你又骗小孩。”程焕走过去，按着陆云商的转椅把手把他推离桌面。要不是他太高太沉，他都想一屁股坐陆云商腿上。“你是小孩啊？”陆云商拿他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逻辑说，“小孩不能和别人睡觉，少儿不宜。”“小孩就得让别人哄着睡觉，我说的是绿色健康的睡觉，不包含限制级内容。”程焕不管，今天他一定要说服陆云商。就像他们刚才讨论的，如果陆云商和他在谈恋爱，那他不在乎这么一天两天的分离。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他要还这么大度懂事地放任分离，压根就没有了相处时间，还怎么感情升温更进一步？白天陆云商要工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晚上是他必定要争取的。而且他也只是说得好听罢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晚上的氛围一熏陶，他不信陆云商就那么清心寡欲。看他这么执着的样子，陆云商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程焕，你爸爸是我上司，你哥哥是我前男友的朋友，我在你家……会不自在。”他怕这样说程家人，程焕会不高兴，但程家确实不是一个能让他在下班后放松的地方。程焕眨眨眼，原来是这个原因吗？他一直以为陆云商不愿意晚上和他在一起，是跟他关系没到这种程度，又或者不愿意和他有过分的越界行为，所以钻了牛角尖，一直想解决怎么让陆云商来他家，忘了本质问题是让陆云商晚上和自己待在一起。他豁然开朗，“那哥和我一起住我自己的房子吧。”“你自己的房子？”陆云商终于有了点动摇的意思。他刚想告诉陆云商自己生日的时候，妈妈送了房子给他，却突然想到，那房子可不是他的，而是111a的。陆云商不仅知道那里的地址，还见过里面的装潢，这个房子算是废了。他只能把肯定答案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还、还没装修好。之后可以一起住那里。”之后再买一处。陆云商没多想，“那就之后再说这个问题，好吗？”当然不好了，一计不成再来一计，程焕脑瓜一转就又出来一个想法。程焕：“哥，那不然我们去你家吧。”钻出牛角尖回归本质之后，程焕感觉处处都是办法，处处都是能说服陆云商的理由。他一脸期待地描绘着他们共同生活的场景，“哥，到时候我早上送你上班，晚上在家等你回家，不都说家里有人等的感觉很好嘛，怎么样？”的确，陆云商也承认，家里有人等的感觉是很好。就是那种不论你经历了什么，将要经历什么，都知道还有一个人会相信着你，陪伴着你，那是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或者说，是家的感觉。早几年，他被这种幸福的感觉围绕，后来几年，他开始成为为他人营造这种感觉的角色，可是，却等不到人回来。他也有些想念这种感觉了。“147852。”陆云商说完推了推程焕的手，让他放自己去工作。没反应过来的程焕还固执地控制着陆云商的转移，“什、什么？”“我家的密码。”陆云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还非得让他明说，“你再不让我工作，我要发火了。”“啊……哦、哦！你家的密码！”程焕噌的一下直起身来，眼睛都睁大了。他太高兴，恨不得冲过去亲陆云商十口八口，可惜陆云商被他搞烦了，而且就算没烦也不会让他亲。他就只能自己原地庆祝，滑稽的样子像只找不到厕所的小狗。等他这边冷静下来，陆云商那里已经响起规律又忙碌的键盘敲击声，完全平静，显得他更没出息了。在陆云商的默许下，他在办公室里一直陪陆云商到八点半，陆云商工作了多久，他就在对面看了多久。之前的时候，每次从公司回家，爸爸都会问他今天学到了什么。幸亏他今天不回家，因为这个问题今天他无法回答。他学到了陆云商的脚踝很细，小腿很直，腕骨很精致，手腕线条很流畅。他还学到了陆云商的喉结很漂亮，嘴唇很柔软，鼻尖很可爱。这样的学习一直持续到回家的路上，在家门口结束。但他没能实现亲手输入那串六位数密码的梦想，门前熟悉又厌恶的身影阻挡了他们回家的路。辛腾正站在陆云商家门前，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左手拎着保温饭盒，右手抱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不知道的以为陆云商点了上门男公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