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款后，俩人发现店面内多少也有三四桌的客人，便去了二楼休息。二楼的人就少了许多，陆停词坐到角落后，才正好能摘下鸭舌帽。看他这样，燕希忽然想：“要是我们被拍到了怎么办？”说完，俩人都愣了下。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俩之间的金主包养“绯闻”传了好几次了，而目前有关陆停词的黑料也无非就是这一点绯闻，最可怕的是他们现在的气氛看起来是和和睦睦的，但实际上俩人发生了多少次关系，都心知肚明。空气明显安静了一下。陆停词眼睫低垂，说：“没怎么样，我们就是出来散步的。但真的被拍到的话，你会介意吗？”燕希：“什么。”陆停词：“被人拍下来，甚至被攻击。虽然公司会有公关，可还是会有议论的可能性。”陆停词作为公众人物，切身体会和明白被放在公众目光之下，是一件极其微妙的事。稍有不慎就会遭来恶意解读甚至滔天漫骂与网暴，陆停词是清楚的，可燕希并不是公众人物，他更不希望燕希会有遭到任何伤害攻击的可能性。“原来你是说这个啊。”燕希耸耸肩：“这有什么，我相信宙斯的公关部啊，况且都有你这个摇钱树了，我还能介意什么。”“咳……不说这个了，你那个香蕉太妃派味道怎么样啊？我刚才就在这俩个之中犹豫，没想到你会选这个。”燕希的冰淇淋已经吃过几口了，但陆停词的好像还没动过，从始至终都拿在手上。“这口味是我随便选的。因为我以前没吃过冰淇淋，也不知道哪个好吃。”陆停词说话声音淡淡的，像是丝毫不介意自己难堪的过往，他笑了笑。“我还没碰过。要不然你试试看？”既然都这么邀请了，本来就想尝一尝的燕希便点头答应，而陆停词也将冰淇淋递了过来。虽然他们面对面坐着的这种姿势有点别扭，但燕希还是空出了一只手，毫无所觉地稳定住了陆停词递来的冰淇淋蛋卷身上，手指搭在他骨节冰凉的手背上，燕希靠近，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冰淇淋已经有所融化，绵密的奶油在口腔中充盈，舌尖感受到了独特的香味口感。“怎么样？好吃吗？”燕希挑眉，这时候还一脸意外的样子，点头赞许着：“果然香蕉太妃派的口味也很好吃，跟我以前在留学时候吃的居然差不多。”“是吗？”说着，陆停词眼角微弯，像成功被安利到似的，毫不介意地往燕希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嗯，比想象中的好吃。我很喜欢这个味道。”要联系方式犹如平地起惊雷。燕希抬起眼，看到陆停词正若无其事地吃掉刚被自己咬过的地方，他整个脑袋都不免翁鸣起来。别说他了，燕希自己也是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暧昧，明明可以用小挖勺试一下的，怎么就主动凑上去吃了呢？这甚至能用间接接吻来解释。……虽然，朋友之间偶尔吃对方吃过的东西很正常，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来说去也并不是真像“朋友”那般纯粹。“嗯，比想象中的好吃。我很喜欢这个味道。”陆停词看上去却根本没感到任何不对和出格，仿佛就只有燕希草木皆兵。“我记忆里，小时候的夏天很热，那时候只能看着其他小朋友在店里吃冰淇淋，没想到长大了会是在冬天完成这个小愿望。”说着，陆停词望着燕希，眼底流露出几分浅淡的满足：“并且无论是上次在剧组，还是现在，都是和你一起。所以好像从某种方面而言，燕希你陪我完成了很多以前我不敢想的愿望。”“谢谢你。”燕希喉头一紧。陆停词这个人，怎么就单单陪他出来玩，吃个冰淇淋就能感激成这个样子……燕希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一阵羞愧，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垂下眼睛，靠在沙发靠背上吃着冰淇淋，嗓音发低，说：“这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嘛。”“咳，你要是还有其他想做的，也可以叫上你其他的朋友啊或者和小麦一起也可以，你在圈内没认识其他人吗？他们可能跟我比起来，更方便能一起出去玩。”问到这，陆停词嘴角淡淡扬着，便没说话了。他从始至终都清楚燕希在顾忌什么迟疑什么，所以才一直摇摆不定，挣扎着想推开他，撇清关系，可只要感知到燕希潜意识并不排斥自己，他就足够开心了。至于燕希的提议，他更不会说什么了。燕希不会知道他根本不喜欢所谓的出去“放松”、“休息”，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他。垂眼思索了会儿，陆停词忽然轻叹一息，整个人像彻底放松下来，再次带上在家里训练过上百遍的笑容，对着燕希说：“可还是不一样啊。”“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燕希一时之间停滞了呼吸。炫白的灯光之下，对上那道含着浅淡柔意却又深不可测的目光时，燕希仿佛能从中看见自己因紧张而有些不自然的细微神情变化，刹那间他就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耳尖和面颊上都飞过一抹绯红。未等放缓运转速度的思绪想明白陆停词这话其中的意思，便听他递上一张纸巾，低哑说道：“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目前来说，也是唯一一个。”“所以休息的时候我更想和熟悉的人一起去，你说对吗？”燕希愣怔。因为是第一个好朋友。陆停词见燕希没反应，扬起眉梢，好笑地问：“怎么了？冰淇淋的奶油滴到手指上了，不擦一下吗？”他这才回过神一般，接过纸巾盖住被弄脏的手指和桌面，燕希错开了和陆停词的目光对视，虽表面上看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可一丝仓促的语气还是背叛了他。“没、没事……谢谢，我刚才没注意你的纸。”或许是担心自己掩饰再好的失态也会他察觉，燕希干脆站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我去洗手间洗下手。马上回来。”“好，我等你。”陆停词：“……”这家冰淇淋咖啡店的暖气开得并不过分，可燕希却觉得自己燥热极了，面红耳赤，就连左心房的心脏也是急凑了几拍。一路来到洗手间，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束束自上而下的自动灯光回应着燕希看不出来的紧张。洗手间回荡起水流冲刷的声响。燕希弯下腰，一点点的仔细将自己的指缝冲洗干净。盯着哗啦的水流，一时间，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脑海间不断徘徊着陆停词方才那些直白的话语。“好朋友……”从前为了缓解和他之间微妙且尴尬的相处模式，燕希只能自我洗脑似的，自诩和陆停词是朋友关系，好像就只有这样才能掩盖掉那些夜晚上的混乱和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不仅是燕希自己这么告诉自己，跟陆停词也是这样，告诉他，他们是朋友，是好朋友。如今听到陆停词终于愿意这么自白，不正是燕希自己所期望的吗？朋友，多好，既不用深究从前的夜晚，也不用改变他们之间看似友好的画面。……可燕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难受，听到陆停词说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感到了一点点难堪，还有苦涩。因为这样，就代表着陆停词以往对自己的偏执对自己的好，都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雏鸟效应。而不是出于……喜欢？算了，当初逃避问题的人明明是自己啊。如果真能继续以朋友身份相处的话，那也是皆大欢喜。毕竟主角和炮灰注定不会发生什么正常之间的感情。从他觉醒那一刻起，就这样安排了。虽然目前为止，燕希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但凭借着多年征战谈判会议的资历而言，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依旧是那副平稳矜贵的模样。等洗好手，重新佩戴好眼镜框，燕希就准备回去。可他刚出门就发现店里又来了几桌客人，而上楼后正好就撞见有俩三个小姑娘站在自己的座位那。“不好意思，请问……我能不能要你的微信？我朋友想认识你。”主动上前说话的是一个性格外向的女孩。他们座位离楼梯口不远不近，因女孩说话声音没有意放低，自然便清楚地落到了燕希的耳中。而女孩身边还有个看起来比较害羞的，正躲在后面，显然是被朋友大着胆子拽过来主动要联系方式。女孩见状，不知道和她耳语了什么，随后又笑着说：“咳，我朋友有一点害羞，人还是挺好的。哦对了……咳，请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吗？是不是单身啊？”陆停词已经戴上了鸭舌帽，虽然堪堪遮住了他的面部，可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五官的俊挺优秀，哪怕是把脸给遮上，光是那独一无二的气场和身材，也很吸引众人的目光。他颔首：“抱歉，我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工作太忙了。”闻言，女孩子也听懂了其中婉拒的意思，便说了声打扰了，不好意思地离开了这里。过了会儿，燕希才挪动了下脚，往座位走去。陆停词见到他，眼角微弯，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你弄好啦？”燕希：“嗯。”陆停词：“你还想吃点其他的吗？”燕希摇头。陆停词：“那我们现在走吧，旁边的沿海大道我们还没走呢，听说那里的路灯映着海面，会很好看。”燕希：“……好啊。”离开冰淇淋店后，燕希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天空，发现月朗星稀，明天像会是天气很好的样子。他无意识的亦步亦趋跟在了陆停词身侧，稍稍靠后的位置，而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陆停词就早早注意到，也放慢了脚步，让俩人并肩而行。陆停词说：“虽然现在风少了，但待会毕竟要去海边，可能还是很会冷。”燕希低低应了声：“哦。”夜静极了。“刚才我其实看见有人向你要微信了。”忽然，燕希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他话音一顿：“我还以为你会给她呢。”“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可能是因为那小姑娘是鼓起勇气的吧，又或者她也挺漂亮的啊。”说完，燕希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问着什么：“就是还以为不会让她很尴尬就会给什么的。”接着，就听到一道低低的轻笑：“那你以前会因为别人鼓起勇气找你要联系方式就给他吗？”“是因为我现在不方便。而且就算没给那个小姑娘，以后有其他人，我也不会有谈恋爱的想法。”